二百八十二章、徒取风流薄幸名
段园的座位让兰德前辈给撤了,闭嘴在屋角侍立。
云飞絮今天的角色很尴尬,论私交他在形法派中与游方是最好的,但是叶鸣沙死前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他的,他又是门中执戒长老,不论孰是孰非他今天必须得问清楚,只得站在那里拱长揖,硬着头皮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兰德先生昨夜在何处?若是有人清楚,也就不必说别的,我等追查那行凶之人便是。”
游方仍然沉着脸反问了一句:“若是无人知我昨夜在何处,你仍然猜疑于我吗?有没有搞错,是你形法派弟子无行,我宽宏大量没有为难,让他自行回门中领罚。若真想杀他,他还能活到昨夜,还有可能禀告云长老曾开罪于我吗?”
游方昨天夜里在哪?当然在梅岭山庄的房间里睡觉。有人能证明吗?真没有,他是一个人睡的,直到第二天早上,房间里没别人。
云飞絮脑门上又开始冒汗了,低着头道:“晚辈绝对不敢猜疑兰德先生,叶鸣沙已死无法再追究他本人,但我形法派仍要向兰德先生致歉,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晚辈之所以有此一问,不过是因为段园刚才的胡言乱语,只怕有江湖同道不了解您,凭空猜疑。”
他的想法倒也简单,游方此番在南昌携美色同游美景,晚上总不可能是一个人睡的吧?这种事情说出来反而省了不少麻烦。云飞絮早在游方杀孙风波到松鹤谷拜山时就认识他了,也绝对不相信叶鸣沙被灭门之事是兰德先生做的。
九星派穿杖堂主孙风波曾险些置梅兰德于死地,掌门沈慎一领众堂主到松鹤谷“问罪”。可最终的结果是兰德先生不计前嫌,联合消砂派挽救了九星派的灭门之祸,也救了沈慎一等人的性命,这样一个人,怎可能嗜血无情?如今梅兰德已然是九星派门外供奉长老的身份,就与他在消砂派的地位一样。
云飞絮心里很清楚是有人企图陷害梅兰德,但是这位小前辈是万万不可轻易得罪的,这件事最终的结果有可能是形法派下不了台阶,得把这位小爷供起来才好收场。可是这又能怪谁呢,是自己门中出了败类,让人有机可乘啊。
这时李永隽寒着脸说话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就算兰德先生不说出他昨夜在何处,又能怎样?是消砂派弟子无形,兰德先生大度。难道就因为叶鸣沙开罪过兰德先生,就可以无端猜疑吗?……兰德先生不愿说出昨夜的事情,自然是因为贫道。”
云飞絮有点摸不着头脑:“因为你?”
李永隽:“昨夜我和兰德先生在一起,长谈一夜未曾稍离,现在说出来,请问云长老是否满意?”
别说云飞絮摸不着头脑,就连游方本人也是苦笑不已,心中暗道这真是个傻姑娘。然后大家都沉默了好一阵子,万书狂与向雨华对望一眼神情很古怪,因为他们不约而同想起了向影华,这话该怎么说呀?
李永隽傻,在场的人还有比她显得更“傻”的,云飞絮只得揣着明白装糊涂继续问道:“请问是在何处,所行何事?”
李永隽:“就在梅岭山庄,谈灵枢之妙、神念之功,观月影山河象、水涵星斗文。兰德先生是谦谦君子,可世上总有心念龌龊之小人,兰德先生不言,是为贫道之声名,恐有人凭空非议。”
哦,原来他俩昨夜就是谈玄论道来着,并无男女私情之事,李永隽还话中带刺等于在骂人——谁要是胡乱编排就是心念龌龊!
一旁的唐万方露出恍然大悟表情,看上去他完全相信李永隽说的话。李永隽在山中望见梅兰德是怎样一副牵挂神情他完全清楚,而且昨天夜里李永隽真的不在梅香观,只说是去梅岭观悟地气灵枢之妙,原来是夤夜拜访兰德先生去了。
说实话,李永隽昨夜去哪儿了?她本来还真想去梅岭山庄夜访梅兰德,结果到门前而怯步,于是就在梅岭中独坐一夜,遥望洗药湖,观月影山河象、水涵星斗文。至于她究竟在想什么,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云飞絮只能转头问游方:“兰德先生,是这样的吗?”看他的神情已尴尬万分,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居然当面问出了这种事。
游方没有回答他,而是看着李永隽叹息一声道:“你何苦要说这些呢?”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但听在旁人耳里显然不一样,以为他默认了。先前之所以不说,是不想有损李永隽的清名,但为兰德先生的声名着想,李永隽自己说了出来。其实对于他这种行走江湖、一直在刀锋起舞的“英雄”来说,风流浪迹之名无伤声望,但对于李永隽这种出家女冠而言却有损清誉啊。
但是李永隽自己也说了——只是长谈而已。
这时杨弈程又站了起来,一脸愧色的拱手道:“消砂派上下今日失礼了,请兰德先生万勿怪罪!……其实事情很清楚,有人利用叶鸣沙欲败坏兰德先生的江湖声望,一计不成又设一毒计,灭叶鸣沙满门之人应该便是那利用他设局之人。
叶鸣沙这么做,是被父仇蒙蔽不清楚真正的仇敌是谁,经兰德先生教诲已有悔改之意,只可惜没有来得及。叶幽之当年也是被无冲派奸人所惑,执迷不悟越陷越深以至于走上不归路,所以设局之人应当就是无冲派败类,很可能就是从青山湖逃脱的安佐杰主使。”
这位掌门倒是个明白人,说的都是正理,刚才从段园“胡说”开始,越说越显无礼,赶紧打住吧,形法派今天肯定的是得罪人了,就看怎么处置妥当了。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岔开了刚才尴尬的话题。唐万方清咳一声道:“如果确系安佐杰所为,利用形法派败类构陷兰德先生,那么如今很可能仍在南昌。此地是形法派根基所在,杨掌门怎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不论是何人所为,也必须交代明白!”他的话中隐含着问责之意,矛头指向了形法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