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树丛中,魏锁仍然目瞪口呆呈石化状,忽然又听见游方的声音传来:“走的时候小心点,别让人给抓住了。我知道那安佐杰十分警觉,所以绝对不会跟踪你的,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惊动他,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办。”
过了许久魏锁这才突然打了个激灵反应过来,身子用力的抖了好几抖就像一只落水刚刚爬上来的狗,赶紧将手中的纸片反复看了好几遍,掏出打火机想点燃又觉得不放心,干脆放嘴里嚼烂了咽了下去,至于纸片上写的内容,打死他也不会忘掉。
游方和向影华早就走远了,他们怎会出现在这里,韩知子等人是怎么来的?游方与吴玉翀又是怎样从密室中消失的?事情还要回头说起。
……
游方凑在吴玉翀的耳边告诉他自己可以打开秘密通道,吴玉翀愣住了,抬起泪眼看着游方目光中有疑惑不解,同时也燃起了一丝希望。
游方一指门口道:“你退过去,拿着我的包好好站着。”
吴玉翀还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点了点头,扶着墙站到了密室门口。游方手持秦渔深吸一口气,尽量驱散身体内的酸楚感和脑海中的深深倦意,突然发出一声喝就像有滚滚闷雷在密室中回荡,身形一旋突然就动了起来。
不明白底细的人根本搞不清他在干什么,就看他在密室中展开身法不停的跳来跳去,每一脚落地都很重,整个秘室仿佛都随之颤动,却不发出一点声响。这像是一番疾舞,手中剑光盘旋缭绕,又像是精妙绝伦的剑舞,动作激烈处甚至有几分癫狂。
如果仅仅看脚下的步点,倒是能让人回忆起很久之前一种小孩的游戏——跳房子。现在的很多小孩可能已经不玩这种游戏了,在玩具缺乏的年代,小孩凑在一起在地上画出各种形状的格子,像是院落与房间,按顺序跳到指定编号的格子中,既能锻炼弹跳又是一种很有意思的集体游戏。
而游方是单脚点地即起,身形飘忽在密室中飞旋,但反反复复落地只有九个点一丝不错。密室的地上铺着大块的地砖,看样子很像澄泥金砖,严丝合缝质地均匀细密,就算故宫三大殿中铺的金砖也不过如此。不论是用力敲击听回音还是运转神念查探物性,都会发现地砖下面是密实的山岩,并无一丝空隙处。
密室呈正方形,地砖共是九九八十一块,如果每九块地砖为一组的话,恰好可以把房间分成一个九宫格,游方落脚的地方也恰恰是在每个九宫格中间那块地砖上。看他落地的顺序恰好走的是九宫飞星变换方位图。
正反变换轮流一遍,再换一个方位重新开始,将四向十八变九宫飞星盘都转遍了,等于点地六百四十八次,步幅错落不一,最远的需要跃出去六、七米远,飞旋之间一步都未踏错,都落到了最精准的位置。
最后一步踏下,游方飘身形落到了吴玉翀身边,从头到尾也不过五、六分钟而已,但他浑身已经细汗淋漓,发丝间也冒出蒸腾的白汽,向着吴玉翀一伸手,吴玉翀很自然的从背包里取出一瓶饮料递给他,游方做了几次深长的呼吸,打开饮料细细的慢饮。
这时传来了震动的声音,凝神细听却分不清来向,可能是因为声源的距离太远了,震动传到密室中竟成四面八方的嗡鸣,然后就见屋子中间的三列二十七派排地砖从左至右依次陷了下去,露出了一个阶梯,阶梯尽头是平整的山石,山石也缓缓的从中间分开,露出了一个很深的通道。
游方二话没说,背起背包,抱起吴玉翀就走下了台阶,而吴玉翀在游方怀中一伸手,将那支无冲化煞金铃扔到了墙边的锁链旁。
“为什么要扔了它?显化真人的遗物无辜!”游方问了一句。
“那不是显化真人的遗物,只是一件赝品,与我无关了,这不正是游方哥哥想要的结果吗?”吴玉翀像一只温顺的小猫无力的蜷伏在游方的胸前,说话时脸颊上犹带着泪滴。
游方叹了一口气,叹息声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因为他已经走下台阶跃入几米深的通道。跳下去之后才能明白为什么在密室中查探不出任何痕迹,向两侧滑开的巨石足有三米厚,上端就是普通的山岩,显得异常坚硬,而下端的材质却有变化,非金非玉似是经过神念的凝炼,其物性感应与周围的地气浑然一体。
假如在密室中揭开地砖通过凿挖的办法查探有没有密道,挖到最下面简直是人力不可完成的任务,这巨岩越往下挖越坚韧,一尺深之后简直连钢镐都凿不动。假如用爆破的方法,一来无法知道密道的具体位置,二来想炸穿这么厚的坚硬岩层,恐怕整个密室先得炸塌了,唯一进入的方法就是打开密道机关。
跳到巨石下,有一条倾斜向前的甬道,前方黑乎乎的,但却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等眼睛适应了还能看见一丝微光。游方将吴玉翀放了下来,扶着她沿甬道向前走去,这甬道不宽不窄恰好能容两人并行。
吴玉翀这才问道:“哥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游方答道:“四百年前一代地师徐弘祖曾到访真源洞天,就是从这里离开的,当时无冲派传承几乎断绝,无冲掌门季欣明曾秘托徐弘祖,若身后无传人,请代掌门中器物典籍以寻传人,此笔录记载也只有历代地师知晓。”
吴玉翀几次又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知道密道也知道开启的方式,可你是怎么打开的?”
此密道的位置以及开启的方式只有吴玉翀和唐半修知晓,连安佐杰都不知道,真正开启的方式不是像游方那样玩小孩游戏似的飞旋踏步,而是定坐于室中凝聚神念,以化虚为实之力运转地气灵枢,步骤和游方舞剑的方位变换是一样的,但需要将神念之力与地底深处的浑然灵枢融为一体。
游方此刻神念已失,却把密道给打开了,吴玉翀也是惊讶莫名。游方则手抚腰间的秦渔淡淡道:“我的武功剑术若论境界,比秘法修为只高不低,尤其是在璇玑峰一战之后所获良多,剑意凝炼,距那传说中的‘形神皆妙,与道合真’只有一线之遥。”
游方说的是实话,但没有说出全部的实话,他的剑意到了隔空化劲的境界,因为有法器秦渔和他养炼的剑灵。密道是游方打开的,也是秦渔打开的,原理是一样的,到了游方这等境界,还可以用另一种手段。
吴玉翀并没有再追问下去,游方沉默片刻却又问道:“历代宗师的传承典籍中,有真源洞天的详细记载,就算不是密法修炼者得到这些,也意味着一笔巨大的财富。你欲谋夺地师传承,想要的也包括这些,是吗?”
黑暗中看不清吴玉翀的脸色,她摇了摇头弱弱的说道:“我想要的不是这些,只是完成对师父的承诺,但有人想要这些。……现在我的脑子有点乱,想不清楚……”
游方:“那你就睡一会儿吧,等醒来之后好好想清楚。”话音未落,吴玉翀就觉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原来是游方轻轻一掌斩在她的颈侧,随即伸手把她横抱起来。
前方甬道到了尽头,游方走进了一处山中大厅,厅堂中央有一株一人来高的攒簇晶树,虽不如松鹤谷的那株但也算世上罕见了,而且这株晶树也经过神念洗炼,与地气灵枢一体,它的作用竟酷似无冲派秘密内堂入口处那道山屏,在外面以神念查探,只觉得山壁一体,察觉不出这座洞厅的存在。
此洞厅其实并不是深处山中,对面有裂隙,有亮光从外面照进来,已经到了山体的边缘。从无冲派秘密内堂的入口神祠走到这里,竟然已是穿山而过。
刚刚踏出甬道,地面上有一道连通两侧石壁的沟槽,昏暗的亮光下可看见槽中金光闪闪,有东西将这道凹槽填满,再仔细一看,竟全是直径有指甲盖大小的黄金珠!
这些是做什么用的?假如是一般人走到这里,必然以为这些黄金珠是无冲派历代祖师的收藏,没有什么东西比黄金更适合做为财富留存了。而实际上,它们是打开与封闭密道的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