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嘉趁着田子威出城巡视的时候反了,他正游说宁君、朱鸡石等人,要立景驹为王。”共尉双手背在身后,紧紧的握着吴钩冰冷的刀鞘,平静得有些凌厉的眼神扫了一眼诸将,嘴角挑起一丝讽刺的微笑:“诸位说说看,我们当如何处理。”
孔鲋勃然大怒:“陈王新死,他没赶来与葬,却想着自立为王,这等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有什么好商量的,当立即兵,诛杀此贼。”
吕青欲言又止,按他的本意,是要打击一下孔鲋的。秦嘉在这个时候立景驹为王,虽然对陈胜来是不忠,可是共尉又何尝是什么忠臣?他不想自立?和秦嘉不同的是,他没有那么快的跳出来罢了。陈胜死了,张楚国名存实亡,谁都不提了,秦嘉立景驹为王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一想到他自己是张楚国的令尹,如果支持景驹为王,未免名不正言不顺,又要招到孔鲋的臭骂,所以只好把涌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冷眼旁观。
白公叹惜了一声:“秦嘉此獠,一向就不服将军,当初饶他一命,现在看来确实是个错误。”
“话得也是呢。”6贾也叹了口气,抚着胡子连连摇头。当初如果直接把秦嘉宰了,也不会有现在的问题。当时考虑到朱鸡石等人新附,人心不稳,贸然杀了秦嘉会引起众人的疑惧之心,想着有白公在那里镇守着,秦嘉也不也有什么异动。没想到现在因为白媚的婚事,把白公调离郯县,倒给秦嘉创造了一个机会。
他看了一眼共尉,却见共尉并不着急,眼神中并无慌乱之色,显然早有定算,不由得心中一动,忽然有些明白了。
对啊,有什么好怕的呢?秦嘉虽然重新占了郯县,可是他手下已经没人了。除了景驹这个傀儡是楚国王室之后还有点号召力,其他的什么倚仗也没有啊。朱鸡石、宁君、余樊君三人早就诚服于共尉,和秦嘉走得远了,以他们对秦嘉性格的了解,他们才不会轻易的重新投入秦嘉的属下呢,至少在共尉和秦嘉胜负已分之前,他们不会表态脱离共尉。眼下共尉占领的地盘也好,手中的人马也好,都不是秦嘉所能比的,秦嘉能有什么好下场?
说不定,当时不杀他,就是让他有机会再跳出来。6贾随即站起身来,大声说道:“孔博士说得对,景驹当初已经到陈县觐见陈王,他已经是陈王的臣子。眼下陈王不幸,他们理当前来赴丧。如今他们自立为王,就是背叛了陈王,背叛了张楚,将军正当率军前进击杀他。”
“杀他?”吕青为难的摇了摇头:“景驹自立虽然有背叛陈王之嫌,可是眼下群龙无,他作为楚国王室后人,站出来收拢人心,也是好意啊。”
“照你这么说,我们应该去郯县拜见他了?”6贾盯着吕青的眼睛,冷笑一声。
吕青一惊,连忙摇头:“6先生误会了,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说,将军就算现在要讨伐秦嘉、景驹,也没有个名份啊。将军现在只是张楚国的将军,他没有陈王的诏书,随便攻击同僚,那也是不合规矩的。”
他这话说得不轻不重,看似为共尉担心,实际上却是说共尉没有出兵的名义。你只是个将军,又没人说你就是陈胜的继承人,你有什么资格去讨伐秦嘉、景驹?你如果自称是陈胜的继承人,还称张楚国,那么你和景驹自立又有什么区别?
“规矩?”孔鲋冲到吕青面前,喷了他一脸的唾沫,“将军为陈王报仇,现在又大礼安葬陈王,他不是张楚之主,谁又是张楚之主?谁又能做张楚之主?景驹是楚王室后人,那陈王又算什么?你这个令尹又算什么?”
吕青被孔鲋抓住语病,骂得面红耳赤,也不敢反驳,只得退到一边,耷拉着脑袋,不敢再言。共尉微微一笑,转眼见吕臣神色难堪,便叫住了孔鲋:“先生歇怒,吕大人的提醒也好意。不管怎么说,景驹都曾经是张楚国的臣子,他虽然不仁,我却不能不义。”他看了一眼众人,缓缓说道:“我相信附逆的人不会有几个,所以打算带着亲卫营赶去郯县,只诛逆,不问其余。”
“将军——”吕臣一拱手,起身出列:“吕臣愿为将军前锋。”
“不用。”共尉笑着摆摆手,打断了吕臣的请战:“我本来以为安葬陈王是一两天的事情,所以让你跟来了,现在看了孔先生安排的这个工程,大概没有一两个月是完成不了。陈县是前线,吕将军一个人顶不住,你还是回陈县去领兵吧,等这里的工程完了,你再赶过来会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