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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华原令花强,字瓣生,原为侍御医,当年李隆基出长安时他也随驾左右,马嵬驿兵变后却没有随驾去川中,而是做了太子李亨身边御医。关中一带流行疫病时,他请命前去治疗疫病,立功被升为华原令。
从御医外放为一方长官,这是很罕见的,可见他曾把皇上伺候的很好。京兆直辖的各县令尹,比地方上普通的县令高出好几级,是正六品。
这天夜里,华强搂着新纳的美妾正在做美梦呢,忽然莫名惊醒,看见屋子里站着一个人,还有一条体形壮硕的大黑狗。他吓了一跳从床上坐起来道:“何人大胆夜入堂中?惊动本大人,该当何罪?”
他喝问的声音很大,照说屋外整个院子都能被惊动,但一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就像蚊子哼,空气中似有无形的阻隔,而睡在她身边的小妾一点反应都没有。
“光着身子也这么大的官威吗?你不过是六品小令,我乃太皇御封的弘法真人,进出同国公仪仗,屈身登门入室,已给足你面子了!……修行人莫谈这些,只想问你一句,去年此地的瘟疫是怎么回事,蓝带神医又是怎么回事?”梅振衣冷冷的说道。
华强下意识的扯被挡在自己身前,却把小妾的光屁股给露出来了,他强自镇定道:“本县为救黎民,重用蓝带神医,功德无量受万民称颂,何过之有?……啊,你倒底对我动了什么手段?”说着话手一软,被子又掉下来。
“没动什么手段,你命令手下在水源里投的毒,下游水草中还有沉积,我将之尽数收集,全部化入你等的经脉腑藏中,药性与炉鼎炼化一体,这一生一世已难解。”
梅振衣一眼就看出花强也是有修为的人,当华强开口时,通明法眼也获悉了事情的内情。原来这位华原令就是蓝带神医组织的首脑,去年那场瘟疫就是他们干的,背后真有一位“
克力大仙”指使,他们的目的是求名求利,而克力大仙为了什么花强并不清楚,那大仙是一位貌美如花的女子,花强只在梦中见过。
花强的修为是克力大仙所传,然后他再以克力大仙的名义,将修行道法传给其它人,成立了蓝带神医组织。克力大仙所传不仅有修行法诀,还有外丹饵药之道,在华原一带水源中投的奇异毒饵,以及蓝带神医所谓的神药,来源如此。
“你,你究竟是何方高人,想对本县做什么?”华原随即发觉全身酸软无力,就是去年那场瘟疫的症状,他也是有修行的人,同时察觉自己的中毒症状与平常的情况不一样,有人竟然以自己的腑藏为炉鼎,彻底将药性炼化一体,已经成为他生命特征的一部分,几乎无药可解了,如此神奇的手段简直都没有听说过。
梅振衣淡淡答道:“也不想让你做什么,你的手下凡参与投毒者,我已全部送到府衙门外,他们的罪状也贴在府衙大门和华原城四门前,你若识趣,就自己服罪入狱吧,我不会再管闲事,也不会抓你入狱。”
“上仙,能不能替我解毒?提什么条件我都能答应!”花强惊恐的喊道。
“这件事你不该求我,若自首认罪则药性自解,若不服罪,去求那位克力大仙吧。”梅振衣冷冷的回答,已转身走出门外。这时神念中谛听忽然叫道:“有仙人下界,赶到华原城中。”
梅振衣暗问:“是谁?”
谛听:“天庭仙家乔克力,我对她所知不多。”
梅振衣点点头:“那好吧,我们也别走,且会她一会。”
见梅振衣出门,花强从床上起身还欲言语,不小心身子一软摔到了床下,哎呦一声突然“醒”了,却发现自己仍然搂着小妾睡在被窝里,原来刚才是个梦。他惊出了一身冷汗,怀中的小妾也醒了,迷迷糊糊的问道:“老爷,你怎么了?”
花强伸手擦了擦额前的冷汗道:“没事,做了个恶梦而已。”随即一惊,发现刚才并不是个简单的梦,自己的真的全身酸软无力,就似染上去年那场瘟疫的症状。
这时府衙门口传来了咚咚之声,有衙役跑到卧室外喊道:“老爷,不好了,衙前的鼓自己响了,开门一看,地上躺了不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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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整个华原县城都炸锅了,一夜之间四野八乡蓝带神医数十名骨干分子从睡梦中毫无知觉的被人拎出了被窝,都扔在了府衙门外。四面城门旁都贴了告示,说去年那场瘟疫就是这伙人在各处水源投“毒”所致,而主使之人竟是治疫有功的令尹花强。
花强和这些蓝带神医们如今也中了“毒”,症状并不要命,只是不能奔走急行,不能提负重物,连吃饭也不能嚼太硬的东西,全身酸软走路若不拄拐,一不小心还容易摔跤。
但是花强并没按梦中“上仙”的指点主动自首认罪,那些蓝带神医也未服罪。他编了一个借口,说自己与蓝带神医亲身为乡民治疫,染毒甚深累疾所致。至于当夜发生的奇事,只在私下解释说蓝带神医声望甚隆,遭当地小人妒忌与庸医报复。
他们心里也有小算盘,假如认罪的话后果难料,不认罪的话无非是全身酸软难治而已,求助克力大仙说不定还有治愈的希望。从官方的角度看,投毒之事查无实据,也没法给他们定罪。这件事除了民间议论之外,官方也是不了了之,就算听到风声确实没有办法查实定罪。
但此事民间已经传开了,华强的官声人望可想而知,没过两年被上司寻了一个“不成体统”的过失贬去了官职,借口是他拜见上官时难行大礼、举止失仪。花强虽未入狱,但晚景凄凉,虽在神坛前哀求多年,可是梦中所见的克力大仙一直未给他“解毒”。
梅振衣并未理会花强是否认罪,以超脱轮回仙家心境行事无非如此了。第二天在华原县最大的酒楼“伴华楼”中,有不少酒客压低声音窃窃私语,都在议论昨夜城中发生的怪事。有一位青衣道士带着一条大黑狗走来,黑狗很通人性自己蹲坐在门外,道士走进了酒楼。
伙计迎上前来道:“这位道爷,您是住店还是吃饭?”
梅振衣微笑着一指楼上:“我来见一位朋友,她已在此。”
二楼是雅座,地方比较开阔,八张桌子只有三桌客人,有两桌客人吃饭时眼神都忍不住瞟向另一桌,那边桌子上只有一人独座自斟自饮。她是一位妙龄女子,穿着深褐色的长裙,肩头和腰间饰以米白色的璎珞,美目流转容颜艳丽,一眼扫过来总觉得她在对你笑、向你传情,让人无形中就觉得一颗心砰砰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