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背包里,被硬塞一套新衣服了。
好不容易上岸,任铭松了口气,他却不知道,后面等着他的,还有四条这样的小河。
……
“呼。”
“呼。”
任铭走在一条临崖路上,气喘如牛。
灵雾缭绕在他周围,让他有种置身仙界的错觉,但他却丝毫没有停下来,拍张照片的雅兴。
因为在他左手边大概半米的地方,是万丈悬崖,而他右手边,是九十度的绝壁,有小石子,时不时的从他头上滚落,在风的作用下,飘向左手边的深渊。
他走在队尾,侧头看了一眼左手边。
就是这一眼,让他的腿有些发软。他并不恐高,就算那座世界著名的,横亘在两座大山之间的玻璃桥,他也能低头看着脚下风景,而后从容走过。
因为它是绝对安全的,但这时候却不一样,一个不慎,可是真的会死人的!
一阵妖风吹过,让他的身体晃了两晃,而后朝左边歪过去,长时间的负重跋涉,使他身体的平衡系统出了问题。
他瞬间惊出一身冷汗,就在此刻,他真的嗅到了死神的味道。
好在他身后的王家豪眼疾手快,及时的扶了他一把,让他避免因失去平衡而坠落悬崖。
他慢慢转头,感激道:“谢谢!”
王家豪道:“不用谢,任记者,你可千万要小心点啊。”
……
又走了十几分钟,队伍终于安全通过了这段“老虎嘴”。
踏在实实在在的地面上,任铭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他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大地是如此的可爱。
他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一首长诗来。
……
“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
“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
“青泥何盘盘,百步九折萦岩峦。”
……
这说的不就是自己刚刚走过的路吗?
“停止前进!”队首班长的一声大吼,让他清醒过来。
他走上前去,问道:“张班长,怎么停下了?”
班长指着刚刚走过的路,脸色沉重道:“五年前,我的副班长王银信就是在那牺牲的。每次经过,我们都会想起他。为了防止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我们都会纪念他。”
任铭沉默了,然后又感激的看了王家豪一眼,如果不是他,自己怕是也会……
几分钟后,战士们面对着“老虎嘴”的方向,神色肃穆的站成一排,任铭从背包里掏出相机,记录着眼前的一幕。
“脱帽!”
站在排头的班长大吼一声。
战士们迅速而统一的摘下脑袋上的迷彩头盔,用左臂夹着。
“默哀!”
长久的沉默,空气中除了风声,一点杂音也没有,任铭也放轻了自己的呼吸。
无论是和王银信做没做过战友的人,此刻都是低着头,满脸哀荣。
任铭心里也不好受,他虽没见过那位王副班长,甚至只是第一次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但这丝毫不妨碍,他在心里替那位王副班长伤心。
同时他也将这个名字深深记下。
为祖国而牺牲的人,值得自己铭记。他也决定,在之后的《主持人大赛》的舞台,自己要让更多的夏国人记住这个名字。
“默哀完毕!”众人抬起头,“敬礼!”
唰!
战士们齐刷刷的朝那个方向,笔直敬礼,任铭则行注目礼。
“礼毕!”
唰!
敬礼的手放下。
“全体都有,向后转!继续前进!”
空气中,除了风声,又重新响起脚步声,那些年轻的战士们,此刻腰挺得笔直。
任铭看着这一幕,心中很有感触。
先辈倒下了,后来者顶上。
夏国正是拥有无数像他们这样的战士,才会成为一个和平的国家。自己才能在休息日的时候,躺在床上喝着可乐,玩着手机。
队伍又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了第一天的宿营地点。
当张班长宣布可以停下的时候,任铭兴奋了一下,然后直接瘫坐在地,什么记者形象,此刻全都抛在脑后。
他此时的状态,比上午还要不堪。
双腿灌铅,浑身肌肉酸痛,汗水落了又出,到现在,他已经不怎么出汗了,反而有些冷,因为他的贴身衣服,和刚从水里捞出来时完全一样。
肺部好像快要炸开一样,用力全力吸气,却还是吸不够。
这一路上,他无数次大骂自己是傻*,但每次骂过后,他又继续跟着队伍前进。
现在真的到了宿营地点,他心里是满满的成就感。
背着几十斤的背包,翻雪山,越丛林,走几十公里的山路,期间不喊累不掉队。如果不是自己真实经历,他一定不相信自己能做到这地步。
以后的日子里,当他遇到困难,感觉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他都会回忆一番这几天的生活,然后就全都看开了。
“快!赶紧把你们的湿衣服都脱下,换上干的。换完以后,就地生火搭帐篷!”班长吼了一嗓子,来到任铭身边,“任记者,你也赶紧换衣服吧,如果不赶紧把湿衣服换了,这么冷的天很容易感冒发烧。”
任铭连动动手指的力量都欠奉,他虽然知道班长说的对,但就是不想动。
看他这样,班长道:“要不我帮你换吧。”
任铭不知哪来的一股力气,腾的一下就坐了起来。
帮我换衣服?
开什么玩笑!自己这么大的人了,要是被人扒光,那这张老脸往哪搁?
而且提出帮自己换衣服的,还是一大老爷们,还是当着另外十几个大老爷们的面。
真要被扒光了,这绝对是自己永远都无法抹去的黑历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