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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100年。
大夏。
一次普通的朝会,却因为匈奴那边传来的一条消息,而上下激愤。
大夏派往匈奴的使者,如今竟被扣押,生死不知。
这如何能忍?!
“陛下,请准许我领十万精兵,踏破那狗娘养的匈奴老巢。”一将领吹胡子瞪眼道。
夏皇年幼,跪坐在未央宫正殿之上的他,此时也是激动的满面通红。
听了武将的发言,他半身微起,正要答应这个请求,余光突然瞥见跪坐在左首位置,一言不发的苏相。
苏相是先帝的托孤重臣,没有苏相的首肯,他不好轻易自己做决定。
重新跪坐好,他咳嗽一声,群臣以为他要发话,便都安静下来。
他目光看向苏相,学着先帝的样子,压着自己尚且稚嫩的声音,道:“苏相以为如何?”
被点名了,不能不说,苏建平静道:“臣以为不可。”
听到他的话,武将们激动了。
先前发言的那人道:“苏相,苏牧还在匈奴,我也是想要去营救他啊。”
夏皇也不自觉点头。
对啊,你儿子还在那边生死未卜呢,你不着急?
苏建道:“此时不是开战的时机,原因有三。其一,此时正值冬季,正是休养生息之时,冒然派兵,士气怕是会折损在路上,武将军熟读兵法,这点应该比我更清楚。”
“其二,我大夏与匈奴连年征战,国库空虚,冬季作战,耗费更加巨大,只会透支我大夏国力。其三,匈奴号称控弦之士百万,这个数字可能略有夸大,但可战之兵绝不少于七十万。”
他看着武将军,道:“武将军,你说要以十万精兵,踏破匈奴巢穴,不知你可有信心,战胜这不少于七十万的控弦之士?”
武将军满脸涨红,答不出来。
他要能用十万打七十万,不用别人说,自己就辞官回家去,因为做梦还能增加点可能性。
苏建哂笑,摇摇头,不再看他,继续道:“至于我儿苏牧在匈奴生死未卜,当初是他主动要求出使,也应想到这个后果。他已及冠,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看着夏皇,苏建恭敬道:“以上,便是我认为不可出兵的缘由,望陛下三思。”
夏皇思虑再三,用低沉的声音道:“苏相所言极是,出兵之事,再不可轻言。”
皇帝的话,为此事盖棺定论。
刚刚还群情激奋的大臣们,全都安静下来。
不过还是有人在心里评价苏建:虽是忠臣,却绝不是一个好父亲。
儿子限于危难,他还能面不改色的提出不能出兵的三条理由,简直铁石心肠。
然而,却没人能注意到,苏建宽大的袖子下,那握出青筋的双手。
……
大夏朝堂千里之外的北海。
洁白的羊群出现在地面上,此时寒风正大,将雪花吹的像刀子一样,羊群挤成一团,共同对抗风雪。
羊群周围,却不见牧羊人。
但如果能升到半空,俯瞰羊群的话,你就会发现。
在羊群的正中央,似乎有一头“羊”,与周围的羊截然不同。
而那只“羊”,正是苏牧。
此时的他,抱头蹲在羊群之中,狼狈不堪。
任谁过来,都不会把此人,和前些日子那个丰神如玉的大夏天使联系起来。
他彻底被放逐了。
在他周围方圆几里,都再找不出和他一样的人类。
与他作伴的,只有这群公羊,以及那根始终握在手里的旄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