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沈彪,满身的雨水泥痕,狼狈不堪,用带着三分虚弱的语气说道,“老族长,今夜的雨太大,我从后山摸回来的,山上的土人都去避雨了,没发现我……”
沈贵点了点头,也没有怀疑,毕竟那些土人懒惰的要命,如此狂风暴雨,他们是不可能在山上守夜的,当下说道,“你怎么知道下面说汉话的是土人?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家主在哪?!”
这沈贵口中的家主,自然就是沈线阳,自从沈万三死后,沈桂作为整个沈家辈分最高的,自然就是族长,本来这家主之位也是唾手可得,可是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这沈贵居然对家主之位毫心思,而是全力扶持那个女娃娃……
沈彪眼神闪烁,“家主在上海县码头,让我先回来告诉您,说她那边一切都好,让您不要担心……”
人老奸马老滑,这沈贵活了这么大岁数,而且还是沈万三的亲弟弟,当年也没少见世面,顿时感觉这件事儿不对劲儿,面色凝重的说道,“家主在上海县码头?可有书信?”
沈彪低着头,带着三分不好意思的说的,“老族长恕罪,这雨天潮湿,书信揣在怀里,被水泡透了……”
沈彪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封被揉成团的信件,双手恭恭敬敬地递给了沈贵。
沈贵一把接过来,把烂纸仔仔细细的摊开,依稀能看到上面的字样,非是一些,安好,勿担心之类的客套话……
一旁的沈彪目光恭敬,心里却在神游天外,在他看来,明军之强悍,强在火器,但是如此倾盆大雨,就算是再厉害的火器,也法发挥威力,而且围攻沈家坞堡的土人,足足还剩下七千有余,而且还越来越多,因为他们都清,这坞堡里有泼天的财富,只要攻破,几辈子都受用不尽。
这些土人虽然懒惰贪财,但一旦闻到血腥,那就会如野兽一般,不撕一下一块肉,绝不罢休,当初这坞堡里,可是有着近五千青壮汉人,据险而守,最后不还是让土人磨的损失惨重,汉人可是越打越少,而土人可是越打越多!
而且这仗打的时间越长,土人就越多,毕竟汉人都知道痛打落水狗,更别提那些毫礼法的土人蛮族了!
只要这一次那姓蓝的,没有打败土人,那么必定会带着沈线阳远遁大明内陆!
想到这里,沈彪恭敬的开口说道,“老族长,这外面土人众多,如果实在不行,就算答应他们的条件也妨,权宜之计嘛……”
沈贵顿时横眉立目,冷哼一声,“那绝可能,如果只是每年给他们一些银钱,那还好说,银子这个东西,能赚就能花,没什么大不了,但是那些土人却要求两族通婚,如果开了这个口子,百年之后则再沈家!”
沈贵没有注意到的是,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旁边许多沈家子弟,都目露失望,其实这就是聪明人和蠢人的差别,聪明人看到百年以后的事情,苦口婆心的告诉蠢人,蠢人却不屑一顾,坚持自己可笑的想法。
沈彪却敏感地注意到了周围人的神情,鼓起勇气,又开口说道,“老族长,您看看,现在这沈家子弟还有多少,从刚开始的近千余,到现在已经不足三百了,如果再这样下去,别说百年以后,明天有没有都不好说………”
“你!!咳咳咳咳……!”
沈贵怒气冲天,指着沈彪的鼻子就要破口大骂,奈何天年不假,刚刚开口就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堵了回去。
这时身边的一个沈家子弟趁机开口说道,“叔公,我沈丘不怕死,但是咱们的家眷可都在这坞堡里,到时候男人们力战而亡,她们怎么办?”
这沈家坞堡此时可不只有沈家人,为了对抗土人,这些日子的闲散商人,零散汉人,沈家都来者不拒,只要能出一把力,银子和粮食都不是问题,但是一连数日的拼杀,家家都在出殡,家家都在死人,已经把他们仅有的勇气磨灭了,这个时候再听沈彪这一番言论,心中自然动摇。
“是啊,不就是通婚吗,娶几个土人娘们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