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爹娘不曾盼她饱读诗书,言行端庄,也不曾怪她性子跳脱,离家拜师。
他们唯一的愿望,或许只是希望自己能一生欢喜,岁岁平安。
一滴眼泪掉落在已经褪了色的云锦之上,楚欢颜一愣,连忙抬手去擦,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让眼泪落下的更多。
可下一刻,一方帕子却递到了她面前。
“若是忍不住,便哭出来吧。”萧瑾之轻声开口。
楚欢颜抬起头看着萧瑾之,她张了张嘴,努力想要说出那句我没事,可是喉咙却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哽咽的厉害,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终于,她忍不住了。
看着一滴一滴掉下的眼泪,楚欢颜有些不知所措,可随着泪水越来越多,心头所有的忍耐和克制,都如同被掘开了口子的堤坝,东冲西决,一泻千里。
这是她自重生以来,第一次放声大哭。
她抱紧了披风,仿佛重新感受到了,昔年里那温暖的怀抱。
她原以为这温暖,不过是旧岁里灰烬的余光,可此刻才发现,纵使是灰烬余光,原来亦可取暖。
她一直有被好好爱过,只是时间太久,恨意太深,以至于她自己都常常忘这一点。
萧瑾之看着大哭的楚欢颜,一颗心像是被狠狠揪住,抬起手想要轻轻落在对方的背上,可在还有一寸距离时,却又停住了。
他没有落下手,也没有出言安慰,只是静静的陪着楚欢颜,任由她放声大哭。
当铺外,云辰听到里面的哭声陡然一惊,立刻就要进来查看,却被秦离给拦住了。
站在门外,看着铺子里抱着披风大哭的楚欢颜,云辰停下了脚步,同样只是静静的看着。
虽不知为何,可是有些事情,还能哭出来,总是好的。
……
楚欢颜带着回到侯府之时,一双眼睛已经通红。
弦月吓了一大跳,急忙询问发生了什么,可楚欢颜却只是红着眼睛冲她笑。
在看到楚欢颜手中的披风时,弦月愣了好一会儿,随后终于想了起。
“小姐,这是不是您当年的披风?”
“是。”楚欢颜伸手拂过那白狐毛,“这是爹爹亲手猎的白狐,娘亲亲手给我缝制的披风。”
“小姐,您是怎么找到的?”弦月惊喜的开口,“太好了,奴婢还以为再也找不回来了。”
楚欢颜看向弦月,这话的意思是……
“弦月,你当时知道它不见了?”
弦月点头,“奴婢曾经撞见过三小姐偷偷将您这披风穿出府,当时奴婢拦不住她。本想告诉您,只是看您忙着典当的事情,焦头烂额的,不想惹您烦心就没说。”
结果后来发现,三小姐根本没有把这披风穿回来,她询问时,三小姐只是随口说披风太大,不喜欢,路上扔给乞丐了。
当时,三小姐好像因为小姐典当了她几样东西,正在和小姐闹别扭。再加上见小姐实在是太累了,她就没有告诉小姐。后来小姐再也没有提起过披风,她也就渐渐忘了这件事。
楚欢颜攥紧了手中的披风,忍不住笑了一声,“原来竟是楚晚烟,我还以为是我不小心将它一起典当了。”
她的这对弟妹,还真是来讨债的!
不过……
楚欢颜松开手,小心的抚平那披风上被捏出的褶子。
好在现在找回来了。
看着面前的披风,楚欢颜突然又想到了萧瑾之。
这段时间里,她还真是欠了对方不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