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弓注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咬牙道:“骁阳,你出息了呀,竟然让尊长当众下跪。”
骁阳城主面无表情道:“在这公堂上,此刻我是城主。你方才未经允许从后宅擅自闯入,当受杖刑,此事暂且放在一边,方才正在问的案子,须传你到堂。……堂前辅理,请告诉这位丁弓注大人,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城主登堂问案之时,正中主案两侧各站一名官员。左为辅理,辅助城主掌管诉讼诸事;右为掌狱,负责看押人犯入牢。这两名官员在巴室国中通常只享一爵,是最底层的臣僚,也是诸府役之首。
城廓中设有仓师、兵师,但没有理师,理论上理师之职,是由城主亲自负责的。城主大人既然开口了,便由助手辅理大人转述了一番方才堂上的情况。丁弓注越听越是心惊,看来很多事情已被审出来了。
想那阿南只是一名弱女子,被掳到巴室国后便被卖给了丁弓注,这些年又被丁弓注视为禁脔,几乎没有抛头露面和外界接触的机会。只有熄了逃跑的心思之后,才能偶尔坐车出门逛逛,还得垂着车帘不露容颜。
这样一个几乎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妖族女子,突然被带到大堂上,哪能经得住这种场面威吓,当然是问什么就说什么了。
丁弓注很后悔自己晚来了一步,假如他当时在场,肯定不会让阿南乱说的。同时他也感到一丝庆幸,此事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阿南并不知当初真正的内情,而且这些年也被自己调教顺服,不会主动站出来以苦主的身份指控自己的。
这时骁阳城主又板着脸喝问道:“丁弓注大人,你还有何话可说?”
丁弓注抬头冷笑道:“本国工需要说什么吗?方才堂上已经问得很清楚,当初阿南落难,被我搭救收留,事情就这么简单,请问何罪之有?……城主大人如若不信,可以亲自去问她,她如今对我可有责怨之辞、追究之意?有人管的闲事未免太宽了。”
丁弓注说话时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但此时已跪地,再怎么装腔作势,架子端起来也不太像那么回事了。
骁阳城主面无表情道:“丁弓注大人,以你的修为手段,还对付不了几个凶徒吗?就算你不是对手,既知有凶徒劫持蛇纹族女子,却私自买下藏于家中,无异于资贼之同谋。”
这是虎娃又开口道:“城主大人,此案已非一城之事,应暂且收监查问相关人等,并上报国都,十日后再审吧。”
这个“小”案子审到现在,已超出了野凉城城主的管辖范围,因为当初的事发生在洗风城。无论是问讯相关人等,还是缉拿当年凶徒,都必须有其他城廓协同配合,这种事情是需要上报国都的。
骁阳城主二话不说,立刻命掌狱大人将丁弓注当场收监拘押。丁弓注吃了一惊,当即就想起身并喝道:“尔敢!”
但是他还没站起来,又噗通一声趴下了。虎娃就站在旁边呢,突然从后面挥手,趁丁弓注不备封印了他的神通法力。丁弓注好歹也有五境修为,假如在寻常情况下正面斗法,以虎娃如今的状况,想毫发无伤地拿下他也要费点手脚。
但此刻毕竟是在公堂上,丁弓注想动手也有所犹豫,而且根本没防备到虎娃从背后出手,随即便被府役落枷上镣拖走了,口中犹在呼喊:“骁阳,你这个白眼小儿,当了城主就不认亲家娘舅了!满城民众都看着呢,你受外人挑唆,竟敢如此折辱尊长……”
话刚喊到这里就没声了,因为嘴被堵上了。掌狱大人平日也不敢得罪丁弓注,但他毕竟是城主大人的属下,不能再让丁弓注骂出更难听的话来,否则就是自己失职了。
阿南已经审了,丁弓注也当场下狱了,虎娃吩咐十天后再审,那就要在十天后再审,哪怕是国君少务来了,也不能驳彭铿氏大人这个面子。那么在这十天之内,骁阳城主要赶紧将此事上报国都,传唤相关人等届时到堂。
好在骁阳城离国都及洗风城都不远,十天怎么都够来回了。只是不知十天后再登堂问案时,主审之人会是谁,巴室国的理正大人、报案的彭铿氏大人、或者干脆就是国君少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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