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廪要把儿子送到武夫丘,当然要搜集武夫丘上的种种情报,而且不可能只听转述信息。怎样才能成为武夫丘杂役弟子、成为武夫丘杂役弟子后平日过的是怎样的生活,每一个细节都要掌握有人亲身经历并刻意记录的详细情报,后廪才可能放心地把少务送过去。
所以在少务之前,扬尘奉命在武夫丘上当了三年杂役弟子,下山后将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原原本本详细做了汇报。某种意义上,扬尘相当于少务的一个替身,然后真正的少务才上了武夫丘。
扬尘接到的命令就是在武夫丘上待三年,下山后汇报一切细节,并将此事绝对保密。他当时根本不清楚这个命令是为了什么,更不知道少务也要去武夫丘。直至今日,也没有人明确告诉过扬尘。扬尘或许能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执行了什么样的任务。
但不论扬尘本人能否猜到,也是绝口未提,就连其子阿土也不知父亲当年上武夫丘还有这等内情。而虎娃也是猜到的,从未与谁明言,别人也不会特意关注扬尘将军的这样一段经历。
虎娃破例见扬尘,也是因为想到了大俊。大俊当年在武夫丘,其实也是在执行类似的任务。大俊比扬尘幸运,他至少在武夫丘上见到了少务、还与少务结为兄弟;但他亦比扬尘不幸,在归国途中身亡,没有等到今天。
虎娃将一批擅离职守的学宫官员革职,但也有人很幸运。少务特例嘉奖学宫阶卫将军二栋,赐其享五爵。二栋虽然职位没升,还是指挥十名手下的学宫阶卫将军,但爵位升了一级,每月领取的奉养也更多了。
少务此举是为了褒扬其勇武,有人很羡慕也有人很不解。二栋不过是奉彭铿氏大人之命拿着剑斩了庚良等三人,就沾了这么大的光?换句话说,这也是二栋必须执行的命令,他还能不斩吗?
但二栋自己清楚,当初他刚走出学宫时是多么脚软。他当然不能公然违抗彭铿氏大人的命令,但也在心中盘算过,假如走路不小心摔一跟头受点伤,或者脑袋磕哪儿在半路上装晕,也能躲掉这个差事啊。
如今回想起来,二栋也是出了一身冷汗,幸亏自己当时没有那么做,否则不论是否会受到责罚,这一辈子恐怕也别想抬头做人了。
如今的二栋将军,完全就像变了一个人,他往学宫门前一站,就算手中已无镇国神剑,却自有一股威严之气。众学宫弟子见到他,谁都是规规矩矩,不敢再捣乱滋事。
虎娃亲自坐镇学宫后不久,侯冈就闭关了。又过了一个月左右,诸事已整顿完毕,无需再过多费心,就算换一位学正大人,大家也清楚该怎么做了。而侯冈恰于此时出关,出关后又忙了一整天,然后才来拜见虎娃。
虎娃见到侯冈时,他身后还跟着八名阶卫,搬来了如小山般的一堆简书。这些简书,竟然就是侯冈在一天一夜间亲手刻写的,一次刻就、一字未改,便是将来要刻在石碑上的典籍,送来让虎娃过目。
此时的典籍编撰可不是抄写或摘录,而是从无到有,将很多零散的内容融会贯通,整理成统一的卷册,要逐字斟酌、反复考校。虎娃惊讶道:“侯冈,你一日一夜之间刀笔不停,竟将这些简书抖亲手完成了?”
侯冈苦笑道:“实非我一人之功,数十名教习已商议、整校多日;亦非一日之功,实际上我用了好几年时间,只是在昨日一气呵成。”
好几年时间?虎娃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我要恭喜师兄了,今日终于突破大成修为!”
再看侯冈,虽形容未改,但莫名好像已年长几岁。他闭关修炼不过一月而已,却说编撰典籍用了好几年功夫,那应该是证入了梦生之境,如今终于堪破,拥有大成修为。其实很难以普通人的眼光去评判一位大成高人,谁知道人家在梦生之境中度过了多少岁月,在那些岁月中又做了多少事情。
侯冈亦笑道:“师弟说的果然不错!师尊当年告诉我,要么巴国学宫复立、要么突破大成修为,此番历练方得圆满,而师弟你告诉我,这两件事于我而言可能就是同一回事。……方才太乙还对我说呢,若你打算远游中华之地,他也想跟着,并希望我能做个向导。”
虎娃:“仓颉先生可曾告诉你,此番历练圆满后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