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乙低头道:“区区修为手段,不敢在伯羿大人您面前称神妙。”
伯羿:“不不不,你已经很强了!你这一路离得很远,应是追踪那飞蜈的气息。若换做他人,还真不容易发现。
我知你没有敌意、亦非此地妖邪,所以一直未曾点破。方才是你主动出手,我才和你打声招呼。其实就算你不出手,那九婴也是逃不掉的,但毕竟是你挡住了他,我也要说声谢谢!”
太乙:“我虽想在暗中观望伯羿大人斩杀妖邪的神威,但他以身外之身冲我藏身之处来了,我又怎能眼睁睁看着他逃走。微末手段、在伯羿大人面前献丑了!”
伯羿又一指不远处那扭动着身子却被断绝了感应的飞蜈道:“它没有发现你,那你就继续别让它察觉。我现在要放开它被封印的感官,请你仍隐匿行迹,喜欢跟着就跟着吧。”
太乙的身形一阵模糊,缓缓消失在原地,以神念道:“您就不想问我为何要追踪您?”
伯羿笑着摆手道:“知此事者,皆想亲眼看见我如何斩杀妖邪,在暗中以种种手段间接窥探者又岂止一人。我斩杀妖邪还怕人看吗?若南荒黎民尽数到场围观,那反倒更好!”
斩杀妖邪乃是光明磊落的英雄功业,以伯羿的脾气,当然不在乎有人旁观。伯羿斩杀妖邪的过程,如射落了一轮轮太阳,也根本没有要瞒着谁的意思。而实际上,确实有很多人都想亲眼见证,只是没那个眼福而已。
丹朱与五位大巫公等人能够见证,那是通过伯羿身边的飞蜈,更好的方式当然是像太乙这样亲身追随。可这并不是谁想看就能看见的,首先你得追得上伯羿的踪迹,其次得有那个本事、更得有那个胆。
伯羿斩杀的都是什么样的妖邪啊,迄今为止的三位,一律有仙家修为。被斗法的余波只擦中一点,恐怕就会粉身碎骨,到现场去看这种热闹往往就跟找死一般。太乙这也是艺高人胆大,而且保持了足够远的安全距离。
彭山幽谷中,玄源笑道:“太乙果然被发现了,这是迟早的事。更有意思的是,伯羿虽然点破了他的行藏,却让他继续潜行追踪,不让那飞蜈察觉。”
虎娃:“太乙只是在伯羿面前暴露了,可并没有在其他人面前暴露。方才伯羿与他说话时,封印了那飞蜈的感官,那飞蜈并不知晓是怎么回事,九黎五部大巫公亦不知晓。”
太乙暗中出手阻截九婴逃遁,虽施法却没有现身,也没有暴露行迹。就算飞蜈有所察觉,完全有可能以为是伯羿施展的法术,只有伯羿本人才能分辨出来。通过飞蜈在远方观察的飞黎赤等人并不知情,那么伯羿就让他们继续不知。蛊神潭边的侯冈也许心中有数,但侯冈肯定也不会说出去。
玄源分析道:“很显然,伯羿并不信任那只飞蜈,更确切地说,他是不信任九黎诸部的那几位大巫公。太乙若足够聪明,应能明白伯羿的暗示,是让他在其斩杀妖邪之时,注意盯着那只飞蜈。”
且不提彭山中夫妻二人的私谈,伯羿已经解开了对飞蜈感官的封印,蛊神潭边的众人又看见了他的身影。
伯羿背手望着被自己斩断并轰塌的山峰,似是喃喃自语道:“九婴,你今日殒落于此,或许我应该叫你一声山黎婴。如今黎民不知还有谁记得,你就是山黎部迁居至此后的第一位大巫公。”
蛊神潭中刚刚恢复神通显影,众人冷不妨就突然听见伯羿说了这样一番话,闻者尽皆变色。九黎五部的大巫公,脸色简直难看得不能再难看,尤其是当代山黎部的大巫公山黎狻,已是面红耳赤。
九黎部族历史悠远,山黎部出现于何时、其第一位大巫公究竟是谁,如今已不可考,当然不可能是山黎婴。但山黎婴却是九黎诸部迁居到南荒后山黎部的第一位大巫公,族中还有熟悉往事的长者知晓这个名字。
山黎婴就是后来人人谈之色变的“凶兽”九婴,而九黎五部大巫公竟然皆不知情,这话说出去谁信啊?斩杀妖邪是异常凶险之事,最好要搞清楚其来历、掌握其擅长的种种手段,才更有把握。然而伯羿出发之前,竟没有人告诉他这些。
有可能九黎五部大巫公确实不知情,看他们震惊的反应也不像是作伪,可是伯羿已将事情揭穿,便让他们想解释都不好解释了。别说是丹朱等人,就连几位大巫公带来的九黎随员皆一脸惭愧之色,他们看向各位大巫公时,也带着困惑和怀疑的目光。
山黎狻不得不硬着头皮解释道:“帝子大人,我等确实不知此情啊,事先绝无隐瞒之意。山黎婴这个人我听说过,但也仅限于闻其名。他的确是我山黎部迁居至此后的第一位大巫公,但那毕竟已是三百多年前的往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