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伯鲧提醒虎娃不能在这里向计蒙动手。因为在天使公断的场合,各方若有争执亦不能动手私斗。就算到了现在,谁也没有拿到计蒙杀人的确凿证据,重华身为中华天使,任何裁定都要以国中礼法为据,所以也不可能直接下令拿人。
况且以计蒙的修为,假如虎娃在这里与他动手,恐怕整个天使营地都会被掀翻,这绝对就等于是砸了天使公断的场子。但崇伯鲧的话分明也有另外一层意思,只要计蒙离开了天使大营,虎娃就不必有这些顾虑了。
虎娃并没有立刻追出去,不仅因为神气法力尚未完全恢复,就算在状态全盛之时,他也不是行事鲁莽之人。
计蒙一出大帐身形就消失了,施展穿行空间的大神通不知去了何处,很可能是回到了共工部大军营中。虎娃的确想为奔流村族人报仇,但也不急于一时,更不可能为此蛮干、跑去单挑共工部大军,况且计蒙回没回军营还两说呢。
只要知道了凶手是谁就好,而且经此一事,谁都能想明白是什么人包藏祸心、在这场冲突的幕后阴谋挑唆。无论是九黎还是重辰,甚至包括天下各部,恐怕谁都得提防着计蒙了。
虎娃留在大帐中,知道接下来还有大事发生,看着重华不禁暗叹一声。重华昨夜真的没有白来找他,其人谋略高明之处,就是明知道他想怎么样,别人也会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去配合他行事。
比如虎娃方才站出来追查凶手、针对计蒙发难,然后计蒙走了。而重华的目的就是要把计蒙先赶走,才好对付单独留下来的帝江。如果计蒙还在场,有些事情就不太好办了,至少他一定会暗中劝阻帝江的。
假如计蒙不是凶手,虎娃刚才那么做了也没用;但假如计蒙真是凶手,虎娃就等于主动在配合重华进行下一步计划。
计蒙刚刚离去,果然就见禄终站起身来道:“还有一事,要请天使大人公断!”
重华:“哦!方才诸事已裁定,禄终大人还有什么事要说的?”
禄终:“我要为父报仇。”
重华皱起眉头道:“禄终大人,难道你没有听清方才的裁断结果吗?这场争端,吴回亦有其过,在战场上受伤、归来后身亡,不得再追究南荒五部。”他话语中使用的称呼此刻已有了微妙的变化,将九黎诸部改称为南荒五部。
禄终:“天使大人误会了,我要追究的不是南荒五部,而是共工部君首帝江。”
因为计蒙的事,帝江也有些发懵,正在那里憋着气呢,闻言喝道:“禄终,你搞没搞错?你父吴回自不量力,率大军与九黎作战,结果因伤重而身亡,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禄终的声音很低沉,竟然听不出一丝怒意,语气平静得令人感到不寒而栗:“我父君为中华名将,一世能征善战,这一战亦重创强敌、退而未败。战场上的伤亡,正如重华大人方才所说,裁决已定我不再追究,可是战场之外呢?
帝江,皆因你率大军压境,我才未能随父君出征,部中精锐军阵也未能尽出,父君因此才未获大胜。父君为掩护后方族人撤退,在战场上力战至最后一人,才受了重伤。这笔账,难道不能找你算吗?”
帝江嘲笑道:“我可是来为两部调停的!吴回过于托大狂妄,未带足精锐便进犯九黎,而且他想用出人意料之奇袭,一次率十支军阵渡泽已是极限,这也能怪到我头上?”
禄终:“调停有率大军压境的吗?况且你算什么东西,难道自封天子使者?”
帝江霍然起身道:“禄终,你说话客气点!”
禄终:“我就是不客气了,你待如何?”
侯冈咳嗽一声道:“二位君首,有事说事,不得在此谩骂争执。”
禄终:“那我就说事了!首先要多谢方才奉仙君的提议,我与帝江都展示了溯源神通,诸位也都能看见,最近两个月我们各自都做了什么?两个月前,我父尚未发兵渡泽,帝江就已集结大军进发,期间更与计蒙有多次密谋。
帝江说是调停,重辰与南荒五部尚未开战,甚至我父尚未进军之前,就准备好了大军来调停吗?帝江身边的谋士计蒙,暗中下手屠灭奔流村一族,挑起九黎与重辰仇恨,使此番大战在所难免,而他趁机发兵牵制重辰,此举分明就是早有预谋、欲谋害我父!”
帝江以调停为举兵的理由,确实站不住脚,因为他举兵竟在吴回进军之前,人家那边还没开打呢,他这边就准备好了要调停?再说调停轮得着他吗,而且举兵压境、还跑错了地方!
帝江瞪眼道:“计蒙杀人之事,我事先并不知情!”
禄终点了点头:“我相信你事先并不知情,这种事情只要达成目的即可,他也没必要让他人知晓。但计蒙是你身边的谋士,你身为君首用了谋士之计,就要不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你打的是什么主意,难道谁还不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