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禹:“你能助我何事?”
考世:“献计为大人解忧。”
伯禹眯起眼睛道:“你知我有何忧?”
这时善察的神念突自暗中传来:“此人心怀祸胎!相柳部与无支祁有勾结,就是他在暗中策动。无支祁想当淮渎君的主意,就是他出的。就连那张淮泽国疆域图,也是他亲手画的!”
虎娃的声音也适时在伯禹的元神中响起道:“且听他说什么吧,说完之后,且先交给我处置,然后你再行事。我与此人之间,还有些渊源未尽呢。”
突然听见虎娃的声音,伯禹也是一怔,再看向考世时,心中已充满怒意,但仍是不动声色。考世却不知这些,见伯禹反问,便侃侃而谈道——
“大人如今之患,仍是淮泽水妖。四天前那一战虽胜,但无支祁仍安然返回淮泽深处,今后再无这等战机。您得高人之助,率军阵虽可在岸上除妖,但不可能入水而战,更不可能时时刻刻列阵于淮泽周边各处。
水妖进可袭扰、退可自保,以淮泽为退路便无后顾之忧,更兼那无支祁神通广大,想斩除之则是难如登天。若继续与之结仇,殊为不智。大人可曾想过一种情况,那就是无支祁盘踞淮泽,避实就虚时时袭扰,淮泽各部将何以安生?
大人在四日前一战而胜,已功震四野,更扬中华天威,于公于私,所能达到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若继续一味再逼水妖为敌、为祸,反而不美,更有损大人今后之誉。那无支祁已领略中华天威,如今正是让他俯首称臣之时。
淮泽水妖难以铲尽,若继续相斗,恐代价惨痛,莫不如化害为利。就于淮泽中划出一片水域,名为淮渎国,令无支祁受中华天子册封为淮渎君。趁势命无其定盟约立誓,今后不仅不得再作乱为害,且还要保淮泽一方平安。这岂不是美事?
大人方与无支祁决战,此议也不好由您亲自提出,当另有人从旁谏言。我可劝说相柳大人上奏天子,并褒扬您之功业。正是因为大人您率众在淮泽获胜,才能令那无支祁甘心俯首称臣。待到今日提此议,已无损大人之威望、更能添大人之功勋,且可解除淮泽后患。”
这位考世先生将伯禹如今面临的困难倒是分析得很清楚,而他提出的建议是趁胜谈和、让无支祁立誓臣服于中华天子,还包括划出一片淮泽水域册封为淮渎国,就是劝伯禹见好就收的意思。
他的这番话很有鼓动性,假如换一种情况,也能迷惑在场的一批人。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各部首领已坚信伯禹一定能铲除淮泽水妖,而且当初公审四部伯君时,子丘大人已经把道理都说清楚了。厅中众人闻其言,皆面露冷笑与不忿之色。
伯禹盯着考世,神情虽看不出喜怒,但这目光却给人很大的压力,他缓缓开口道:“我当你是何方高人?原来是那淮泽水妖的说客!洪灾化为淮泽,诸部家园或没于水下,或被妖孽兴风浪摧毁。无支祁趁灾为害,因其祸大而抚以封赏,这是何家道理?
当日处置商章等四部伯君时,话已说得明白。无支祁并非因其功德而享祭,反因其残害民众而受奉,那四部伯君从一开始就做错了!若真的建议天子册封无支祁为淮渎君,岂不是怂恿天下各处妖孽皆趁灾为害?你之言行,当与那四部伯君同罪!”
考世一惊,随即忿然道:“我为大人解忧而来,若大人不听良言,继续一意孤行也就罢了,又何必将罪名加于我身?我闻开战之前,无支祁已当众要求和谈,表示愿臣服于中华天子、与各部民众相安无事。是大人您连谈都不谈便当场拒绝,率先下令开战。
大人这么做,据说是为了涂山氏之女。那无支祁早欲求之,而大人却截取之,因美色之故,放弃修和之机,一番大战,各部将士多有伤亡。如今还要继续树敌,令淮泽各部付出的代价更加惨痛,你这是贪美色而误中华!”
他竟然说伯禹若拒绝与无支祁和谈,便是贪美色而误中华,这罪名扣得可不轻啊,竟将事情的重点转移到伯禹和无支祁的私人恩怨上。这么说就很难扯清楚了,传扬出去,也容易引发天下各部的议论,言辞不可谓不毒辣,且让伯禹不好辩解。
可是厅中众人却皆露出古怪神色,因为他们听不见考世此刻在说什么,只见其人张臂做扬言状,却半点声音都没发出来,样子显得很是滑稽可笑。但考世本人却不知自己已中了仙家法术,他能听见自己的声音,便以为厅中其他人都能听得见。
伯禹已喝道:“来人,将这妖孽朋党、狂悖之徒拿下!”
左右护卫正要上前,厅中却忽然凭空出现了一只巨手,也不知这只手是从哪伸出来的,一把就攥住了考世,直接将他抓出门去消失不见。
……
考世正在那里做慷慨陈词状,却突然感觉身上一紧,神通法力皆被封禁,随即眼前一花,便不知身在何处了。等他能重新看清周边的景物时,却发现早已离开了方才所在的大厅,莫名置身于一座山丘上。
前方高处的山石上坐着两个人,正是虎娃和玄源。考世刚一站稳,便于惊恐中强自镇定,退后一步道:“你等是何人,为何将我擒至此处?”
虎娃冷笑道:“装得倒挺像,难道真不认识我了?我是该称呼你为考世道友呢,还是仍称你为掌机先生?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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