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讴点头道:“这个建议不错,我确实应到河泛之地去走一圈。”
伯益的任务不仅是请求天子下令,还要将帝令传达给各部。天子有令,各部当然不敢不执行,但被动地执行命令与真心地愿意配合,情况是完全不同的。巫讴能言善辩,可以回答民众的各种诘问,能将天子的命令以及伯禹的治水方略解说透彻,让各部民众都能理解为何要那么做。
伯禹治水方略具体实施的第一步,就是由伯益请求天子下达命令,然后由巫讴陪同伯益将天子的命令送达各部,并向当地民众解说。
至于重华会不会认同伯禹的治水方略,这也是对重华的考验。水患已有二十年,如今中华其他区域已治、唯留河泛之地,本可用另一种方式很顺利地圆满收尾,立下不世之功。是否还有必要发动天下各部进行这么浩大的工程,留下未知的变数,甚至可能使其声名受损?
而伯禹并不认为重华会拒绝这个请求,其实他很了解这位中华天子。
……
虎娃在淮水岸边祭出的那道光华,远远地越过南山、再进入大巴山脉,飞入了不为人知的昆吾洞天。片刻之后,有一只黄鹤从昆吾洞天中飞出了群山,向着巴都城方向翱翔而去。
这一日,刚刚结束了例行的朝会,忽有内侍禀报巴君少务,王宫外有一自称黄鹤的修士求见。少务知道黄鹤的身份,其不仅是虎娃的弟子,亦是一位上古地仙,不敢怠慢,立刻在平日处置政务的偏殿中召见了黄鹤。
少务与黄鹤私下里交谈的时间并不长,大约一顿饭功夫之后,少务又命人将瀚雄召进王宫。朝会散后瀚雄刚刚回到府中,又被少务派人给叫回去了,他不知发生了什么意外变故,赶紧乘车前来。
在偏殿中见到少务时,少务并没有坐在国君的宝座上,就站在厅中等候。瀚雄正要行礼下拜,便被少务一把托住了。少务没有独自坐回宝座,而是挽着瀚雄的手臂就在其身边并肩坐下。
瀚雄很吃惊啊,有些不安地问道:“主君,究竟发生了何事,您这么着急把我叫来?”
少务:“这里只有我们兄弟二人,就不必再叫什么主君,称我师兄即可……虎娃师弟有事请我帮忙,我将去国远游,恐要好几年后方能回归。”
瀚雄愣住了。让一位国君不仅离开王宫而且离开他的国家,一去就是好几年,这种事情听上去未免太荒诞了,但偏偏就发生在眼前。能一句话就让少务这么做的,恐怕只有虎娃了,甚至连天子重华都不行。
瀚雄愣了半天才讷讷道:“这么长时间啊……那巴国怎么办?”
少务:“仍如我以往出行时那样,由公子少廪监国、师弟你来辅政。但是这次情况又有些不同,我要到三年后方得回归。在这三年,少廪若肖,我归来时便正式禅位于他;若其不肖,那便不必说了。明日朝会时,我将宣布此消息,今日特意先与师弟打声招呼。”
所谓“肖”,就是像的意思,少务给这个儿子起名叫少廪,就是寄托了对其祖父后廪的追思。少廪治国,能不能像他的父亲少务、祖父后廪那样出色,便是少务考验嗣君的标准。
其实对少廪来说,他治国可要比父辈们轻松与舒服多了。巴原内乱已平、水患已治,只需守成即可,若他还算贤明的话,应不难通过这三年的考验。
少务又详细告诉了瀚雄,虎娃找他为何事,并要求瀚雄保密,对外只宣布巴君将随奉仙君远游、三年后方可回归,然后问瀚雄还有什么话要托他转告给虎娃?
瀚雄想了想说道:“当初我和虎娃、盘瓠师弟前往武夫丘,在红锦城遇一老者摆摊出售山货与一柄剑胚。当时不识其人就是剑煞宗主,虎娃师弟指点我买下了那柄剑胚,并说此物乃是神器之材,可随修为精进而不断祭炼。
我得此剑胚后随身至今,虽已将其祭炼为法器,但以我的修为,今生恐无望将其祭炼成真正的神器了。它留在我手中实在可惜,请少务师兄将其携去、转交给虎娃师弟,令此器不至蒙尘埋没。”
少务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点头答应了。如今少务与瀚雄皆已年过七旬,瀚雄是武将出身,又有修为,身子骨还挺硬朗,便今生应很难突破大成修为了。至于长生成仙,瀚雄本人更是没有想过,对于世上绝大部分人而言,那就是渺茫的传说。
同为武夫丘上的师兄弟,瀚雄的修为成就,无法与虎娃相提并论。但所谓成就,也要看是在哪一方面、又与什么人相比?瀚雄这一生在巴原上已是位极人臣、尽享尊崇,远非普通人可以想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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