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应该再留下来观察几天,但是学院的环境不见得就适合病人恢复。”克拉夫特捻了捻垫在石台上的毯子,一晚上也就罢了,躺两个晚上没事也要出事,“所以还是回去吧,这段时间只准给她喝稀的东西。”
“至于伤口,外面长好要六七天,尽量避免下地活动,到时候我来给她拆线。”
“哦,对了,诊金的事。”克拉夫特一拍脑袋,李斯顿的五个指头在眼前闪过,“五个银币吧?”
这个理解是根据李斯顿的动作,结合异界来客心目中的医疗收费得出。五个王国银币的话他觉得略贵,一枚这种正式的钱币视具体情况可以抵上两到三个私铸黑银币。
他也没具体说什么银币,要是报高了的话,格里斯还能自主选择一下这五个里面有几个王国银币。
格里斯的反应和想象中不太一样。他愣在原地,确认克拉夫特没有开玩笑。
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露出了克拉夫特这两天里见过很多次的尊敬神色,但又有些不同。
从身上的钱袋里数出五枚王国银币递给克拉夫特,格里斯认真道:“以后您在我酒馆里的消费一律免单,只要我格里斯还活着一天,就永远有效。”
莫名其妙获得一张永久餐券的克拉夫特目送格里斯抱着莉丝离开教室,消失在视野中,临走前这个男人的眼眶还是红的。
“啧。”李斯顿在身后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你猜圣西蒙复生见到你会怎么做?”
“嗯?”克拉夫特发觉自己刚才可能搞错了李斯顿的意思,但这个话题跳跃也太大了,他这个没怎么摸过圣典的人只能发出一个简单的疑问词。
“他得想办法干掉你,因为恶性竞争。”卢修斯捂住了脸,“去教堂找个神父念几句都敢要价几个王国银币。”
“原来不是免费的吗?”
“号称有什么祝福,怎么可能免费?别告诉我你没去过教堂。”李斯顿的语气里能闻到怨念和酸味。
克拉夫特还真没怎么去过教堂,祖父对宗教的敬意仅限于他们能管到自己的时候,灵魂中的本地部分在这种家庭里也没啥信教习惯。
异界部分属于在火刑架边缘蹦迪的那种“实用主义信徒”,信神就像上厕所,急的时候念两句,事后绝对不会记起来,比异教徒还可恶。
“我还真不知道,不过这和我们有啥关系?”克拉夫特把话题拉回来。
“我其实是想说五个金币的。”
“你疯啦?”克拉夫特大为震惊,刷新金钱观了属于是。
金币这东西几乎没有私铸的型号,因为除了维斯特敏金币是国王和几家大贵族联合铸造,其他不存在什么人有这个能力拿黄金去铸币。
所以说金币都默认维斯特敏金币,直径只有银币标准的不到二分之一,厚度更是只有三分之一,跟异世界的五毛钱差不多。
这么小的面积,硬是把维斯特敏堡的塔楼印了上去,还创新性地加上了侧面、边缘花纹,防止有人磨掉一圈再当足额用。
一枚维斯特敏金币的价值相当于七枚王国银币,一般只有大数额交易时有用,不太在市场上流通。这个阴间兑换比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因为贵金属价格变化,从最早的一比五变成了这样。
“跨时代的治疗方式,独此一家,还消耗了我都没见过的药物。”李斯顿伸出五个手指,“两位讲师搁下一天课亲自动手,算他三十五个银币不过分吧?格里斯又不是什么穷人,积蓄完全负担得起。”
“那这个手术就完全不具备普及性,没多少人用得起。”
“不是说最后一点家族秘药么,怎么还有普及性的?”李斯顿早觉得这话真实性存疑,没想到克拉夫特这么快就变卦了。
“我改主意了,别管它哪来的,反正现在它不是最后一点了。”克拉夫特向格里斯父女离开的方向看去,仿佛能穿过层层墙壁看到他们的背影,“就是有点危险性,等我们观察莉丝一段时间再说。”
“也就是说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做这样的手术?”李斯顿大喜过望。
“可能吧,如果没问题的话,说不定不止我们。我回去整理下这个病例在人体结构方面的要点,放在以后的讲课里。”
说是再观察观察,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莉丝的情况让他很满意,他已经在为更多手术做准备,只是还差最后一根稻草,帮他彻底下定决心。
克拉夫特收拾东西走出教室,卢修斯随后跟上,两人回到教授的房间。
“我想谈谈黑液的事。”克拉夫特关上门。手术的流程可以放开,黑液依旧要私下谈论。
卢修斯对此并不意外,“我就知道伱迟早会意识到它的价值,然后改变主意。”
“教授那边……”
“等导师回来,就说是我给你出的点子。反正那边已成定局,无论如何莫里森教授作为黑液发现者的地位已经不会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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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换个说法,用黑液做手术的事你只是提出了建议,我决定实行的。出什么问题的话,卡尔曼教授会先找我。”克拉夫特阻止了卢修斯的大包大揽。
这事已经一只脚踏在了教授的保密要求边缘,主要责任在卢修斯的话不太利于他和教授的信任关系,最好让自己来背这个黑锅。
“到时候教授带回他们的成果,决定可以公布了,我们正好一起宣布稀释液的真实成分,也不算违反了保密要求。”以这个逻辑,克拉夫特觉得不错,大不了就说是自己应卡尔曼教授要求进行的实验。
一步从发现到应用,也是卡尔曼教授会乐意看到的。
“所以我们就可以大量开展手术了?”卢修斯在这方面的热情和李斯顿一样高。
“远远没有,我们要观察莉丝,至少半个月,越长越好。”克拉夫特给出了他觉得还算保守的时间,“还有你,也纳入观察范围,接下来一天一次检查,我会亲自做书面记录。”
莉丝的案例让他对应用黑液的想法逐渐坚定,但远没有到丧失理智的程度。
“如果没有发生任何问题,我们再小范围地接收只能手术治疗的的病人,继续观察。可能到教授回来为止,我们都还控制在一个很小的规模内。”
这就是克拉夫特的计划,谨慎地慢慢铺开。等教授回来,他也完成了初步的验证,跟卡尔曼达成一致后扩大规模,惠及尽可能大的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