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慕容复如今的能力,只要他想,方圆五里之内一只茶盏摔碎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何况十里之外一群闹哄哄的草寇呢。
他初时一惊,对于在这汴河上能遇见类似于车匪路霸的水匪感到难以置信。不过在略一思索之后便想到了什么,随即释然。
他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
一般这种草寇大多是由一些流民和无地少地的自耕农组成,平时种地,看起来像个老老实实的良民,闲下来便干一些没本钱的买卖。
而他们的领头人多是本地的地头蛇,论武功属于在小地方中有点名头的三流人物,就是那种外号一个叫得比一个响,打起来,一个死得比一个快的货色。
重要的是这些人大多属于黑白两道通吃的人物,官面上一般也不怎么管,甚至有一部分人就是地方官员敛财的白手套、刷政绩的工具,专门干一些见不得光的脏事。
这种人,一般人不敢惹,惹得起的人一般懒得惹。
至于为什么会成为这些人的目标,慕容复稍微想了想就明白了,八成是因为自己这船既没有官船的标志,又过于招摇,才有了这么一出无妄之灾。
慕容复无奈地笑笑。
身边的公冶乾请示道:“公子爷,要不要出手?”
慕容复摇摇头:“不急,难得有这么一出好戏,怎么能让它就这么结束了呢?”
说着就双手搭在栏杆上,饶有兴致地观赏起下面的动静。
公冶乾实在不知道自家公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依言缄口,静静地看着事态的发展。
劲装大汉向望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夺走了兵器,顿时大感面子上挂不住。盛怒之下,一把从身旁的小弟手中抢过一把腰刀,大吼一声就向那壮汉劈面砍去,这一刀要是砍中了,那大汉的脑袋绝对会分成两瓣。
所有的船工都是大惊失色,胆小的吓得一屁股栽倒在水里,胆子大一点的也吓得手脚发软,只有极少数地怒吼一声:“住手!”
这一切都被船上的慕容复和公冶乾静静地看在眼里。
却见青年大汉轻蔑一笑,锁链一横便架住了那看起来凌厉无比的一刀,嘴里还不忘嘲讽道:“这么软绵绵的刀法,你是和师娘学的吗?”
向望海听自己引以为傲的刀法被这大汉嘲讽成女人的刀法,顿时觉得胸中仿佛有一盆被浇了油的火炭,那一把无名业火烧得千丈高。
他两眼火星子只冒,恨不得一口吞了这个让自己大失面子的无名汉子。
他怒喝一声,将一把泼风也似大砍刀使得飞快,朝着那大汉连砍四十五刀,平日里他这么猛砍,就算是有一堵墙在面前也要被砍倒了。
可今天就像见了鬼一样,那大汉就在原地,脚都没有挪一下,而那条锁链就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一般,始终黏在那刀上,任凭那向望海将那大刀使得飞快,从始至终刀锋都没有接近大汉周身两尺之地。
慕容复看向公冶乾道:“怎么样?”
公冶乾轻捻胡须,沉吟道:“启禀公子爷,依臣下所见,那什么向望海刀法看似凌厉,实则都是一些花架子,上不得台面。至于那使铁链的大汉倒有几分真本事,不过我猜他原本的兵刃应该不是铁链,而是一条软辫,其所施展的应该是一路被称为“灵蛇辫法”的武学。
这门武学属于江湖上较为寻常的三流武学,自然入不得公子爷法眼,不过这大汉居然能将这样一门三流武学的威力发挥到这种程度,真的可以称得上是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
公冶乾平日里深沉少言,与包不同一张嘴到处惹是生非的性格完全就是两个极端,那铁链大汉能够得到他如此评价,说明其确实有点东西。
慕容复点点头,似乎对公冶乾的回答很是满意。
“既然如此,公子爷,要不要我下去搭把手?”公冶乾沉声请示道。
慕容复轻轻地摇摇头:“还不是时候,再等会儿吧。”
“是。”公冶乾恭敬地应道。
坦白地说,凭着慕容复这一船人的武功,莫说是区区百十来号草寇,就算是几百号所谓的精锐官军,也就是多动几下手的事情。
他主要是想通过这点草寇来看一看自己这边这帮人的成色。
那向望海见自己平生引以为傲的刀法被对方这么轻描淡写地挡下,顿觉颜面大失,大吼一声:“你们都还在看什么,剁了这些杂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