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迟疑的,抬起了手,将她拥入怀中,轻轻抚着她的后背。仍旧是沉默,就像自己的中枢处理器把语言中心完全关闭了一般,明明应当有求必应的机器人,却是并没有张口。
“告诉我…我求你告诉我…”就算是假的,就算是梦境,寻求着答案多年的伊巴沙已经法抑制自己的痛苦,紧紧抓着亚伦的衣角,只渴求一个答案。
“你不回答我…就说明不是这样…”喃喃地,她已经感觉到眼前的影像有些模糊。明明是自己房间的白墙,不知道怎么地就和记忆中冰冷而又灰暗的石墙交重叠;而眼前生气满满的面容,也和苍白力的脸,互相交融。
求求你,求求你,打破这个诅咒,让我解脱。
“是。”
过去的噩梦被那简单的单字碾压,深夜的绝望,在新生的那张温柔的面容出现在她的面前的时候,完全成为了过去式。
“是。”亚伦又重复了一遍答案,温柔的双眸含着笑意看着她,抚摸着她的脑袋,为她带去自己的体温,也带去了安心。
怔在原地,幻梦与真实交在她的脑子之中。早就已经在很多年前把理智踩在地上粉碎的伊巴沙,手有些颤抖。珍惜地捧着那张她造出来的面容,她张了张嘴。
许久,情绪的波澜才终于在她的心中平下风浪。方才法发出声音的声带,终于带上了笑意。
“我…知道了。”笑着,她有意把被白浊灌满的穴口贴上了男人的裤子,把那污物蹭在了那个应是死物的机器身上,“那么…就麻烦我的亚伦,替我把这些东西清理干净了。”
“好。”
*
五年前。
冰冷的夜风不断灌入睡衣的衣领,已经赤脚跑得几乎失去知觉的伊巴沙,牵着面色苍白的青年,没有别的选择,她不断地向前奔着,只是为了能够从死神的手中逃脱。
“唔——!”
压抑住了喉咙中的惊叫,伤痕累累的伊巴沙被异物绊倒,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早已经没有力气的青年已经没有了自己行动的能力,没有了伊巴沙的搀扶,他力地倒在了边上,疲惫地靠着被冬夜占据的石墙,法起身。
“亚伦…亚伦…快起来,二哥的人离我们只有一条街了,再不走,我们就…”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不管怎样都没有办法吗…”只是喃喃地说着,面色苍白的青年只是绝望地看着天,蠕动着嘴唇。
“你在说什么?!”冰凉且布满了伤痕的手,扯着青年的衣襟,伊巴沙压低着声音焦急地催促着,想要让亚伦把注意力集中在当下。
可是,她不知道,这个当下已经不是他第一次专注了。每一分每一秒会变成什么模样,数次亲历的青年其实对一切一清二楚。
喘息了片刻,已经法前行的亚伦挣扎着支起了身,第一次,与伊巴沙十指交。
“听我说,伊巴沙,我们的时间不多,大概还有五分二十三秒。”抵着伊巴沙的额头,亚伦努力让虚弱的声音变得清晰,让伊巴沙能够记住自己的话语,“我现在把我保命的最后一个伎俩交给你,你好好学会它,然后…活下去。”
“你在说什么?!”伊巴沙挣扎着,想要脱离亚伦的手,“现在不是你摆老师架子的时候!赶紧起来,我们还有机会!”
“没有机会了…”亚伦摇着头,脸上几乎没有了血色,“没有了…我知道没有了…伊巴沙,你听着,我是从实验室逃出来的,不是什么被淘汰的失败品。他们…给我灌输的东西让我能够重置时间,重置我所经历的一天。因为这个能力不能被观察到,他们一直以为…我身上的实验没有成功。我已经试过了很多次了,但是我身上的伤是两天前的…我再怎么重置,这个事实都没有办法被重写。我是你逃命的累赘…你不能为我留下。”
“你在说什么啊…”几乎都要哭出来,从未如此慌乱过的伊巴沙,感觉到了从手心传来的某种温热,某种令她熟悉而又安心的热度,围绕着她的身体,不断滋长着,成为她的一部分,“每次都可以的,你跟我…每次都能活下来的…拜托…”
“是啊…你每次都可以活下来…这一次,我相信你也会的。”亚伦笑着,一直坚毅锐利的眼神,从来没有那么温柔过。
“没事的,你会弄清楚用法的…整个时间会被重置,你可以不断地回到前一天,只要是你与这个能力同时都经历了这一天…”
“你是什么意思…”
“现在…是起始的零点,比现在更早的时间,你…没有办法回去。”
笑了笑,已经疲惫不堪的亚伦压着自己的腹部,上方的伤口开裂渗出了朱红,浸染了他的衣物。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冲出了小巷,向着人群之中奔去。
巨大的动静,愣在原地的伊巴沙看着追杀他们的人,冲着那堆被亚伦推倒的钢材的方向追寻了过去。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大脑完全空白的她茫然地向着这冰冷的黑夜之中奔跑,没有方向。
影卫不能被人知晓面容,所以亚伦从来没有留下任何相片,只有那张她画了一半而被叫停的肖像画。
而被她的二哥手下的精锐盯上的目标,从来没有安然恙能够活着逃脱的先例。就连尸体,大多时候都不能被找见,只是消失在着已经没了准则的世界,成为又一个代表失踪人口的数字。
永远隐没在人海之中,从此隐姓埋名地生活,和踏上前去,选择争夺王位,她选择了后者。
然后以二哥的人头作为第一声枪鸣,“血腥的伊巴沙”成为了令所有贵族闻风丧胆的存在,走上了王座。
只是,论怎么尝试,伊巴沙都绝望的发现,她永远都法回到那一天之前,回到一切发生的冬夜之前。
零点,永远法逾越。尽管能够更好地掌握这个能力的伊巴沙发现了能在特定条件下重置更长的时间间距的方法,那个零点她却怎么都法触碰,怎么都法达到。
执念就此诞生,不记得到底自己是不是那时就已经喜欢上亚伦,法磨灭的情感与不能言说的内疚不断折磨着她的精神,一直到那一天。
那张与过去的人仅是有着六七分相像的面容,在她的意愿之下诞生于世间,温柔地笑着看着她。
然后,一切的罪恶就在不知不觉之中生根发芽。
然后占据了她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