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便对上男人狭长微眯的透。
虚弱,却透着薄寒。
俊脸很白,没有一丝血色。
他强有力的身体,配上这虚弱的面,实在是……引人犯罪。
“你得换身干净衣裳,要不然伤口要反复感染。”在他开口之前,惢嫣飞快道。
他沉默了片刻,凝了她两息,目光扫过脚下稀烂的衣料。旋即那只钳住她的大掌,卸了力道。
他是被冻醒的。
醒来便见着这么一幕。
这个女人,不会害羞么……
惢嫣觉得他可醒了正好,能配合她穿衣裳,要不然她忙活着给他穿又厚又重的外衣,只怕得累被过去。
她的身子素质的确不行。
果然,他醒来她轻松许多,忙活完后,他开口第一句就是问他们在哪里。
“我不敢在颂花郡多留,寻不着落脚的地儿,我带你去华阳郡,我家里养伤。”宫惢嫣道。
“走吧。”
“嗯?”
“现在就走。”他嗓音微哑,透着不容拒绝。
宫惢嫣瞪大了眼睛。
生产的的驴也不带这样嚯嚯的!
“天已经黑了,夜路不好走。”惢嫣道,“明日一破晓我就赶路,你今夜好好修养,呐,这个给你,多吃些。”
她将肉饼递给他,原以为他得嫌弃一阵,不成想他接过便咬了一口,不疾不徐的咀嚼着。
身上穿的明明是很普通的衣裳,却难以遮掩他里子里透出来的矜贵,他慢条斯理的吃着,举手投足都有圣神不可侵犯的禁欲感。
喉结微微滚动,吞下食糜的动作都那般性感。
惢嫣眼睛干了才想起来眨眼。
完蛋。
她不对劲……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往后只怕很难正视这个男人了。
止住脑子里的想入非非,惢嫣坐在一边,垂头大口吃着东西。
裴厌缺的身体很好,夜里却还是发烧了。
他需缺水了。
惢嫣也料到的,但是古代没有瓶装水,买不到。
她跳下马车去挖了一遍湿润的泥土,用衣服拧出许多的浑水,用装肉饼的油纸袋装着。又捣鼓半晌,做了简便的滤水器,把水滤的不见杂质,才给裴厌缺喝下。
裴厌缺不知道她在忙活什么,只瞧见她上下忙活,做出奇奇怪怪的器皿,才得到这一捧珍贵的水。
心弦触动,他微微垂眸,张口将其全部喝下。
于是宫惢嫣忙活了半个晚上。
不光裴厌缺要补水,她和马也需要。
后半夜喂完马,进车厢发现男人已经睡着了,同醒时的冷硬不同,他睡着的轮廓棱角分明之中又透着一丝柔和,叫人心安。
抬手扶上男人额头,还在发烧。
明日如果不能退烧,她就得想其他法子了。
惢嫣拖着疲倦的身子,蹭在马车壁上,闭上眼眸。
她并未注意,裴厌缺在她睡去之际,缓缓睁开眼眸。
他想来警惕,人值夜,他是不放心的,所以,在她忙碌之时,他会先睡去。
身上很不适,他微微撑着手肘坐起来。
耳边传来她绵长均匀的呼吸声。
他淡淡扫过一眼,少女睡颜娇美,透着一股岁月静好的柔和。
不过是个娇弱的小女子,也不知她那里来的勇气,面对那样的修罗场,还这么果决的载着他离开。
想到这里,裴厌缺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笑意。
旋即又被敛下,薄唇轻抿成一条直线。他闭上眸子,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