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魏亦瑄大意了，还是他急着离开。

他只疑惑地看了孟汐涵一眼，见孟汐涵不再往下说，而是端起茶杯喝茶，他便没问。

就因为没问，便发生了以后的惨状。

如果他问了，孟汐涵就会把下面的话说出来。

他便会刨根问底，从而引起警觉，调查余子健。

余子健便会暴露出来。

因为现在的余子健已经堕落，新勾搭上了昌瑞祥绸缎庄老板的三姨太，俩人时常去酒馆或舞厅鬼混，这是做情报工作最危险的行为。

其实七年前章依嫣刚牺牲那会儿魏亦瑄就对余子健产生过怀疑。

不仅是因为余子健一个劲地提议要追杀孟汐涵为章依嫣报仇。

更重要的是他曾经听秋生说过余子健好像和章依嫣相识。

秋生说，他在草甸街拉活的时候看见过余子健和章依嫣说笑着从兆顺酒馆里走出来。

之所以他那时没向上级说出自己的怀疑，是他追问秋生“你说的是真的”时，秋生又犹豫了。

秋生犹犹豫豫地说：“好……好像是，当时天黑，灯暗，模模糊糊的，我也不太肯定。”

两天后，孟汐涵准时去了约定地点，不大会儿魏亦瑄也到了，俩人聊了两句便溜达着走进沱塘湖公园，沿着左面的小路往湖心亭走去。

“怎么样？”魏亦瑄望了眼四处的积雪问孟汐涵。

“陆卓然答应为我党工作。”孟汐涵回。

“好。”魏亦瑄说，“上级指示，让我们在衡城解放前拿到国民党特务潜伏人员名单。”

说到此，魏亦瑄瞧了孟汐涵一眼，继续说：“据可靠情报这份名单由陆卓然的老师邱世贤制定，他会把重要文件放在书房的保险柜里，我们的人很难接触到，所以要陆卓然帮忙。”

“需要他做什么？”孟汐涵问。

她问的时候眼眸瞅着右侧冰冻的湖面。

阳光很好，湖面上闪着耀眼的光，三个孩童在那儿玩耍，其中的女孩还时不时地把手揣在袖筒里暖一下。

魏亦瑄说：“找到那份名单，并拍照下来。”

“然后由你把胶卷转交给我。”

“有情况你随时跟我联系，联系前你在梨园街老市场大门右侧的墙壁上贴一张小广告，我要联系你时也会在那儿贴广告。”

“好。”孟汐涵从湖面上移过眼眸，瞧了眼魏亦瑄说。

1948年11月15日，衡城解放的前四天夜里，馆驿街23号那个带露台的书房里孟汐涵突然抱住陆卓然喜极而泣。

几分钟前，这个朝东的隐没在一片阴影里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人。

一人坐立不安地等着陆卓然回来。

她原本是要跟着陆卓然一起去的，可陆卓然不让。

陆卓然说：“你在家等着，去了反而累赘。”

现在陆卓然回来了，从兜里掏出了那份名单拍成的胶卷。

陆卓然被抱住那一刻心狂跳了几下，随后就搂紧了孟汐涵。

他刚经历过生死，十多分钟前他还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再见到她呢。

他虽然是岳世贤最喜欢的学生，经常出入岳府陪岳世贤下棋，但找到这份名单的过程也是险象环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