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厌，我想跟你聊聊。”

夏繁找上她的时候，是在某个周五的下午。

广播站不知道谁点的英文歌在日落里环绕校园，覃厌刚走出教室后门，就被站在走廊外似乎等了好久的夏繁叫住脚步。

因为要等学生会值班的裴时，所以覃厌准备走的时候，教室里已经没剩几个人，走廊空荡荡的，只有她和夏繁站在外面。

场景有些熟悉，还差个陈思桐。

“赶紧说。”覃厌蹙起眉头，隐隐有些不耐。

夏繁的眼圈似乎有些红，看着覃厌这副看陌生人的表情，心底涌上点落差。

她对裴时做的事，都是以前对他做的。

如果覃厌听得到他的心声，估计会反驳一句，裴时比较可爱。

“我做的那些事都是被逼的！”他凑近了点，语气都有些激烈起来，覃厌被他突然的靠近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看在夏繁眼里，更难过了。

他以为，覃厌在知道事情的真相后，就算不会和裴时分手，也该有些惊讶或者其他情绪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表情一贯的冷淡镇定，像座安静的雪山，人知道她的下一次下雪是为谁下的。

“哦，然后呢。”

夏繁有些受不了她的冷漠，“我都是被逼的，你为什么不信我？”

“我信你啊。”覃厌有些不理解他的生气，甚至是懒得抬起眼皮，眼尾堆砌了点嘲弄：

“只是，你怎么知道她手里真有照片。”

“她给你看过？”

夏繁不说话了，像块长在地上的木头，僵硬地只能眼睁睁看着覃厌和他擦身而过。

身后依稀传来她有了点情绪波动的声音——

“裴时，我们回家。”

他转过头，覃厌的身边站了个白净清隽，唇红齿白的男生，白衬衫被橘色的日落光泼洒一大片，削了点身上的清冷气息。

男生很自然地往他那儿看了一眼，半框眼镜下的一双眼清亮似墨砚。隐隐的，夏繁在他眼里看出了点讽刺的意味，就好像在说：

看吧，是你不珍惜她的。

夏繁在看到覃厌牵起那个人手的时候，才真正意识到：他真的要失去覃厌了。

覃厌和他在交往的过程中，几乎很少会牵他的手，或者和他接吻，他一开始还以为是因为这段感情本来就是他死抓着不放追求来的，要给覃厌适应的时间，等到以后就好了。

他以为会等到那一天的。

现在才知道，覃厌只是不爱他而已。

她对喜欢的人，也是会情不自禁牵手，想和他接吻的。

……

裴时从教室走到校门口都是低着头不说话的样子，手也任由覃厌乖乖拉着。

“你吃醋了？”覃厌迟疑地开口，也摸不透刚在转角站着的裴时看到她和夏繁待一块什么心情。

裴时握紧了和她十指相扣的手，抬起那双似沾着一层浅淡雾气的雨后空山的眼睛，他眼里的很多东西都是说不清楚的，那些痴迷，哀伤，都带着点说不出来的可怜气。

“覃厌…”

他欲言又止的，覃厌就盯着那双漂亮的眼睛看，她不着急，有的是时间，等这个人愿意开口，即使他不愿意，她也可以不去揭开那些他不想说出来的秘密。

“万一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你会不要我吗？”

恼人的秋风把掉落一地的梧桐叶吹的堆了好几片到他们脚边，覃厌点头看了一眼，泛黄的梧桐叶干巴巴的，一踩上去就是清脆的声音。

夏天，到秋天。九月初，到十一月的深秋。

或许覃厌自己都想不到会和裴时在一块这么久。她并不是个热度很持久的人，也不是个爱在感情上放太多心思和时间的人，很多时候，她只是喜欢看着一个正经认真的人，被自己掌控在手里，身体，心跳，都由她操纵。

她不太喜欢给裴时的这个问题敲定一个肯定的回答，因为未来会有太多意料之外的事情。但她牵着手把人扯过来了点，吻了上去——

深秋，凉风，落日里的梧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