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寒山死死盯着李缬云,握着刀柄的手用力到微微发颤,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愤然收刀归鞘:“公主如此信任一个外人,也不怕出了差池。”
“不怕。”李缬云视线转向沈微澜,嫣然一笑,“我信他,定能查明真相,还我清白。”
说罢她看向曾寒山,正色道:“本公主身为皇亲,就算不配合万年县查案,也能毫发伤,全身而退。这个道理想必曾法曹也明白?”
曾寒山手指拂过右眼上的眼罩,狠狠一咬牙:“拜公主所赐,这个道理,曾某明白得刻骨铭心。”
李缬云静静看着他,凤眸幽深不知想了些什么,许久后才开口:“这一次,本公主愿意配合你,但有一个条件,我的门客必须一同参与查案,你不得从中阻挠。”
曾寒山立刻皱眉:“人命案不是公主的儿戏!”
“此案涉及我的清白,我岂会视为儿戏?”李缬云看向沈微澜。
此刻他站在咫尺之外,目光暖暖落在她身上,让她比安心:“我见过他断案的能力,才要他在这件命案里做我的耳目,毕竟整个长安都视我为食人花,没人在乎我的清白。若人心向我,破案对我将毫益处,我为什么要配合?”
曾寒山手指摩挲着刀柄,沉默片刻,俯首一礼:“既然公主有命,卑职自当遵从。”
礼毕转身离殿,他大步走向候在殿外的不良人,左眼熠熠闪动杀气:“此刻正值宵禁,凶手难以出逃,即刻召集华阳观上下人等,排查可疑人物!”
“是!”一群身着黑衣、凶神恶煞的不良人应声四散,顷刻间消失在夜色里。
一刻钟后,仵作从梁上解下男尸,陈放在精舍外的草席上。沈微澜与曾寒山并列站在尸体旁,修长身影一黑一白,如索命常。
李缬云命人在一丈外设下一方屏风,坐在屏风后,隔着一层朦朦胧胧的纱罗观看验尸。
宝绮琉光陪伴她左右,恐惧又困惑:“沈郎君他们在验尸哎,公主不怕吗?”
“坐在这里又瞧不见尸首,怕什么?”李缬云摇着扇子,一张芙蓉面笑得活色生香,早没了先前的苍白,“我是第一个发现尸首的人,有些问题只能由我来回答,毕竟沈郎君……又不是我的入幕之宾。”
宝绮琉光立刻掩唇偷笑,与公主交换了一个促狭的眼神,神色终于不再紧张。
另一边,沈微澜和曾寒山看着仵作剥光尸体衣物,一边查验,一边禀报:“死者躯干四肢有殴伤,但不致命,致命的是脖子上这道勒痕。绳痕在脑后八字不相交,乃是上吊所留。面部双目被剜,舌头被割,已很难辨认相貌。”
仵作将尸体翻了个面,露出背部刺青:“死者背后雕的刺青,应是‘生不惧京兆尹,死不畏阎罗王’,现在被挖去了‘阎罗王’三个字。”
仵作说出“阎罗王”的瞬间,沈微澜目光一凛,微微皱起眉头。
曾寒山看着尸体后腰上的伤口,眼神古怪,低喃:“第三个……”
沈微澜立刻问曾寒山:“第三个?曾法曹可是知道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