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丑时刚过,大宁城西北门外,修罗营的两个步兵营和一个骑兵营已经严阵以待。黑暗中,只有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和哗哗的甲页翕动声,修罗营像一只潜伏在夜色中的猛兽,正在渐渐露出它那锋利的牙齿。
“准备!齐步走!”军官们压低了嗓音,下达着前进的命令。
今天的夜袭仍然是由燕震指挥,三千步兵,一千多骑兵,缓缓的向着李自成帅旗所在的方向压了过去。
由于燕震早就根据后世掌握的知识,用松针泡水解决了修罗营官兵的夜盲症,所以在今天这样的情况下,修罗营相比义军在夜战的时候就占了太大的便宜。
所谓的“夜盲症”,其实并不是说夜里就变成了瞎子。而是夜间的时候,能见度低,大部分这个时代的人视物的距离非常近。
“站住!什么人?”一直到修罗营距离李自成大营五十米的时候,才被守在辕门的卫兵发现。
咄咄咄咄…几支弩箭飞出,瞬间结束了卫兵的性命。紧接着就是数名骑兵打马来到大营的栅栏前,投出带有钢钩的绳索勾住栅栏后,反身就打马往回跑。
卡拉卡拉…轰…
栅栏轻而易举的被拉倒了,马蹄声轰隆隆响起,一千多骑兵点燃早就准备好的火把向李自成的中军大营发起了冲击。
冲进义军营盘的骑兵在冯六的带领下四处放火,整个义军大营瞬间火光冲天。
“敌袭!敌袭!官兵袭营啦…”
咣咣咣咣…的铜锣声也同时响彻整个营盘。
“前进!”
咔咔咔咔咔咔…
三千步兵,结着整齐的空心方阵,踏入了义军营盘,砰砰砰砰砰砰…的火枪声响起,一个又一个迷迷糊糊跑出营帐的义军士兵倒在血泊中…
睡梦中惊醒的李自成以极快的速度穿衣披甲,提上腰刀就冲出了营帐。到了外面一看,整个大营乱成了一锅粥,到处都是火光,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明军骑兵在大营内来回冲杀,义军兄弟一个个倒下。
“大掌盘子,官兵夜袭大营,兄弟们要顶不住啦!”看到李自成的高一功大声呼喊着。
循着声音望去,李自成看到了正带着几百人,拼命阻挡明军骑兵的高一功。袭营的骑兵看上去衣甲鲜明,显然是明军中的精锐。李自成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大宁城内怎么会有这么精锐的骑兵。
马上冯六也看到了高一功,谁让他大喊大叫的,冯六的眼神中带着嗜血的杀气,两腿一夹马腹,手提着狭长的斩马刀就直奔高一功而去。冯六身旁的骑兵见主将出击,也都纷纷跟随,一支以冯六为箭头的骑兵楔形阵瞬间形成,足见修罗营骑兵平时训练的非常严格。高一功身边的亲兵一看不好,马上在高一功身前形成了几层人墙,但是面对修罗营骑兵的嗜血冲击,异于螳臂当车。斩马刀翻飞之下,缺少衣甲的农民军亲兵立刻陷入了劣势,一时间人的肢体和头颅到处翻飞。冯六浑身浴血,马前就没有一合之将,胯下的胭脂豹也是一匹不可多得的良驹。这一人一马,真是人如虎马如龙,杀气腾腾劈开阻挡的亲兵,直取高一功。
高一功也被眼前的一幕震撼了,心道:好一员猛将!
就在马上冲到高一功身前的时候,突然,冯六用余光看到右侧有一团黑影扑了过来。下意识的用刀一挡,只听“噹”的一声,震的冯六虎口发麻,胭脂豹也退出了十几米远,扬起一片尘土。而对方也向后退出了几米,握着枪杆的手也直哆嗦。而交手之下对方也忍不住脱口而出一句:“好功夫!”
冯六仔细一看,对面马上坐着一位黑脸大汉,满脸的胡须,两只三角眼透露着狠毒的光芒。沉声问道:“来将何人?”
“修罗营,冯六!”冯六不卑不亢的说道“你又是何人?”
“闯将帐下,刘宗敏就是我!”
“哦,刘宗敏啊…”
“你一定听说过我?”
“没有!”其实冯六是真不知道。
但是刘宗敏却认为冯六是故意拿他消遣,哇哇的怪叫着就要找冯六拼命。
冯六才不惯着刘宗敏的臭毛病,一夹马腹就迎了上去。
“杀!”
“杀!”
两人各带着自己的骑兵就向对方冲去!谁也不愿意示弱。
砰砰砰砰砰砰…这时刘宗敏的左侧却响起了枪声,老萧的第三营列着空心方阵,向冯六这边靠拢而来,顿时就有十几名刘宗敏的骑兵跌落马下。受到突然攻击的刘宗敏立刻拨转马头,带着人朝右边避去。
与此同时,在李自成的指挥下,李过高杰派出弓箭手,将正要对刘宗敏进行追击的修罗营骑兵射退。修罗营骑兵甲胄精良,但是马匹没有披甲,在李过和高杰的弓箭手攻击下好几匹马倒地,将马上的骑士摔了下来。
经过了最初的慌乱,李自成的义军已经渐渐的收拢起来并恢复了建制。在刘宗敏的带领下,开始对修罗营进行反击和包围。
闯军大本营内,闯王高迎祥坐在一张虎皮椅上。扫视着账内众将。
“各位头领,官军一部精锐,偷鸡不成,反被闯将李自成包围于大宁城下。”
“哈哈哈哈哈…那官军还以为我们义军像前两年那样容易对付了吧!哈哈哈…现在别说是大宁城那点狗官兵,就算是大小曹来了,在我们二十几万义军面前,那也是不够看!”老回回马守应第一个站出来说话。
“就是,这会也该轮到我们义军转运了,哪能老是让狗官兵占便宜!”郝摇旗附和道。
“好!既然如此,今夜各位头领就与我同去与闯将汇合,就让这股官兵为咱们义军南下祭旗!”高迎祥拍案而起,拿起桌子上的酒碗一饮而尽,随后将酒碗摔在地上砸的粉碎。
“杀官兵!祭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