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太阳渐渐下沉,周围慢慢变黑,我感到心急如焚,最终没有听羽晨的话,独自向村庄里走了进去。
刚走没几步,我便看到了地上的鲜血,那是刚从身体中流出的尚未凝固的鲜红血液。
顺着血迹望去,那个早上带头打骂我的男孩正仰躺在路中间,他整个人呈现出一个扭曲的姿势,身体是朝上的,脖子和脑袋却是180°的扭转过来。
我大着胆子向他走过去,发现他的肚子被剖开,里面的器官全都不翼而飞,只有肠子还在,稀稀拉拉的流了一地。
我虽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我想死之前,他一定也受了不少惊吓。
我想到了娘亲,想到了羽晨,不知道他们是否会有危险。我想,就算是要死,一家人也应该死在一起吧。
想到这里,我鼓起勇气,再次往家的方向前进。没走几步,面前成堆的尸体出现了。
那些早上见过的小孩一幸免,此刻全都躺在路上,还有隔壁的大人,也像睡着了似的安静的在路中央躺着。
这次他们的头没有被拧过去,依雅得以清晰的看到他们都恐惧。他们一例外,全都瞪大了双眼,仿佛死之前看见了难以置信的东西。
不对,不能说都瞪大了双眼,那个叫丫丫的小女孩,眼眶里就只有黑黑的色彩,她的两颗眼球已经掉落在脸颊两侧,那么的圆,那么的亮。
伴随着她脸上的血水,此刻,她像个被夺去了灵魂的洋娃娃,再也法自主活动。
鲜血在本就啃啃哇哇的土路上形成一条条浅浅的小溪,似是下了一场血红色的小雨,道路变得泥泞不堪。
我艰难的从他们身边跨过向家里跑去,一路上形形色色的尸体相继出现。不同的面孔,相同的痛苦。
村中其中很多人,甚至都被砍去了手脚,残肢遍地。混在血泥中小小的手指头,也随处可见。村两边的树枝上,都挂上了粉粉的肠子和还挂着一丝肉的眼球。
村子的中央有一个大坑,家禽的尸体灌满了其中,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鲜红一片。
离家越近,我就越紧张。远远的,我便看见门口的台阶上,放了一个大大的头颅,我很害怕,却又急切的想去确认这头颅是否是我的侍卫。
还好,并不是。那个头颅属于一个我没有见过的陌生人。
此刻,他似乎对着我怒目而视。我不由得为自己心里刚刚生出的那一缕开心而懊恼,在心里默默的希望他不要化成鬼魂来欺负我。
我小心翼翼的打开家门,往里走去。家里空荡荡的,没有羽晨,也没有我的侍卫,更没有娘亲。
干净整洁的家里,只有我带来的与屋子里格格不入的粘着红色泥土的脚印。
这村庄似乎也变的空荡荡的,世界上似乎只剩下了我一人。恐惧再也压制不住,一股脑的涌上来,我撅起嘴,刚想大哭。
突然,一双手从背后捂住了我。我刚要挣扎,却听到秦侍卫的声音‘别怕,是我。’
一颗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他抱起我便往外跑,一直跑到了村外的小河边。一只竹筏静静的停在河边,羽晨也在上面。
待我们都上了船,羽晨撑起竹竿将竹筏划向远方。我们如同丧家之犬般仓皇逃离了这个地方,彼此之间谁也没有说话。
在晃晃悠悠的竹筏上,我转头向村里看去,残阳如血,染红了村子。
河边的尸体正横七竖八的躺着,他们用鲜血将地面亦染的鲜红,与天空的颜色交相呼应。
一片血色中,残肢遍地,旁边的树枝上还挂着几截粉粉的肠子,一截断腿摇摇晃晃的挂在树梢,一只连着肉的眼球拖的老长,迎着风飘荡。
此刻,晃动的竹筏还有一只小小的手指正随着船身摇摆。话本中的地狱也不过如此吧。
我低头想哭,羽晨拍了拍我,指向了天空,我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太阳还未落下,月亮已经升起。
同一片天空下,日月同辉,光彩夺目。一片祥瑞之中,在村中的景象的映衬下显得处讽刺。
这副景象,后来数次的出现在我的梦里出现。每次午夜梦回,我都久久法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