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意外的,顾沧没有多余的话说出来,只是眼眸的光闪了闪,随后把桌上时缪扔得散落的文件拢起来,像是交付什么重要物品一样郑重地放在时缪手上。
“你不用信我,我相信你就好。”
从前未曾付诸给时缪的信任,虽然知道此时那个人已经不再需要了,他也知道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轻贱,但他就是想这样做。哪怕在对方眼里他现在像小丑。
不过所谓了,他只想好好爱一回。
落在手心里的文件是一份轻飘飘的重量,时缪却只觉得沉重。他又何尝不明白顾沧做这些是想要向那帮老古董证明他的能力为他正名,放在前世他或许还会感动,但只可惜……
时缪知道完全可以把事情搞砸,恶心顾沧公司一把,毕竟他还在收集顾氏集团的机密,并且随时都可以在背后捅顾沧一刀,不是么?
或许在上辈子,他哪怕表面看起来再吊儿郎当,内心又不是真的希望别人把他当纨绔子弟来看,他也需要别人的肯定。
“顾沧,你知道我并不需要你为我做的这些。”时缪深呼吸一口气,“当然,我也明白你不需要我的感动。把话说明白吧,我有数种可以证明自己实力的方法,你这种行为,在我眼里是施舍。”
时缪把手中的文件随意搁置到一旁,没有再甩出去:“我不是没了你就不行。现在是这样,就算是以前也是如此。”好似在鄙弃从前的那段时光,还是以前的自己似的,时缪又继续补充道,“顾总,我觉得你应该发挥一下自己的聪明才智……就像上辈子那样,下个骗局给我,运气好的话,或许我被你骗到了。又或许……我在那个时候可以陪你演戏啊。”
最后几句话的语气音调甚至是上扬的,正常人都能听得出来其中挑衅和不屑的意味,用在顾沧身上……简直就是杀人诛心。
他尝到了报复别人的滋味。
有着快意的同时,心中却传来密密麻麻地,被成千上万只蚂蚁啃噬的痛感。明明有成千上万种只得益于自己的报复方式,时缪还是选择了最折磨自己的方法。
正所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毕竟除了顾沧了,时缪自己也的彻底。他到底是怕自己会心软,即便是不去承认自己爱顾沧,但骨子里已经养成了习惯。
这副身体的心已经属于顾沧了,哪怕主人再厌恶,触碰到的时候也会像烧瓶加热过后沸腾的水,短时间平静后,只要用冷水浇上去,还是会沸腾翻滚。
即便风平浪静,灵魂受到触动时依然炽热翻涌。
所以他选择在报复的同时,把伤疤揭开,时刻提醒自己,要清醒。
时缪已经做好了面对顾沧有可能的爆发和各种最坏的结果,时间过去了多久呢……应该很长吧,但仅仅是一会儿,顾沧就有了反应。
高大的男人垂下了眸子,声音低沉沙哑:“那就陪我演戏吧。”
“……什么?”时缪一时听不大清,忽然间脖颈间一沉,柔软的发丝蹭到了脸颊,带着顾沧头发上特有的洗发水的味道。
男人将头埋在他的脖颈处,说出来的话满是浓厚的哀求和温柔,黏连地带着不可忽视的悲伤。
“对不起……我让你为难了。”顾沧的声音有一丝丝的颤抖,明明比时缪高出了一个头,却一瞬间脆弱得渺小,“我知道你很优秀,也知道你不需要我这样做。我可能是真的傻了……我第一次有了真正想要追求的东西,反倒弄巧成拙让你不好受……”
时缪愣了愣,忽然间脖颈间传来滚烫湿濡的触感,开始只是一点点,后面漫开了一大片,濡湿了衣襟。他和顾沧都心知肚明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