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都没想好后果…”吃完宵夜,时缪侧躺在床上,指节轻轻抚过顾沧的脸颊。
顾沧没有去管时缪动手动脚的小动作,面上痒痒的。只缓缓开口:“原本承认…也只是因为情形迫不得已。不过论什么时候,时机成熟我都会坦白的。”
时缪看着他,眸间有些复杂:“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有遗憾。”顾沧眸光流转,“比起让你不明不白在我心底,我更想让你光明正大站在我身边。”
“光明正大吗…”时缪呢喃着,“如果我,不能给你想要的呢?”
他早在经历了一场场变故之后,变得胆小怯懦。
顾沧并没有料到时缪会这么说,如果他猜的没,时缪恐怕在想关于向家人公开这件事情。
握住青年的手,顾沧内心有些蹩脚,却还是郑重地开口:“我不清楚以后,但我想要的只是你。”
“这个对于你来说……或许太贪心了吗?”心中有些忐忑,怕刚得到的暖阳会顺着指缝溜走。
时缪回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你说什么呢…真不敢想象你在那么短的几个月经历了什么。”时缪叹了口气,把顾沧搂到怀里。
顾沧环着他的腰,枕着时缪的手臂阖上眼。
其实那几个月,除了被思念掩埋,也并大事发生。
思念可以化云为雨,令朽生春。
再待来年逢春时,他们终将再相遇。
“……顾沧?”半晌,时缪见顾沧迟迟没有反应,等再看去时发现顾沧早已沉睡过去,内心似乎松了一口气。
在他印象里,顾沧很多时候睡得总比他晚,像这么毫防备在他怀里睡熟……还算是稀罕事儿。
顾沧睡着的时候远比醒着的时候讨喜的多,任谁看了都能道好一月色佳人入眠图。
他还真是栽了,栽在十六岁少年时每一日的夏夜晚风中,栽在二十二岁青年时嘈杂人生里的一处清静上,栽在此时二十三岁时,怀中温热的温度里。
时缪看着熟睡中的顾沧,才敢如实一字一句道:“你知道吗,老子现在可稀罕你了。”
不是他不想逃避,而是办公室里永远新鲜的花束,酒吧中唱给他的情歌,允下的承诺,春夜里令人悸动的音符,高楼俯瞰的光海,蹩脚的情书,夏日泳池边的晚霞,终于坦白的事实,以及在他孤立援时落入的怀抱。
每一处,每一个都那么让人愈觉美好。
怎么会这么蹩脚呢,明明只是微不足道的事情,放在顾沧身上却是本不该发生的事情,现在却不再成为例外。
还有这次……要光明正大站在一起的期望。
也不知道顾沧明天会不会答应他的决定。
时缪叹了口气,抱着顾沧闭上眼。
次日,顾沧是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醒来的。
“???”
这个娇妻在怀的姿势是啷个回事??
怎么会是他在时缪怀里,并且枕在人家的臂弯的???
不过……这样好像也挺好的嘿嘿。
顾沧暗喜,贴近时缪的胸膛感受着青年有力的心跳声。
好景不长,时缪缓缓睁开眼和他对视上,一秒、两秒——
“啊啊啊!我的手臂!”青年冷不零丁把手抽出,顾沧一头栽到柔软的枕头里发懵。
时缪在一旁龇牙咧嘴地甩手,转头就看见侧躺着,手撑着脑袋,满眼笑意地看着自己的顾沧。
“……”
时缪想说,懂一大早上看见狐狸精的含金量吗,反正他今天是懂了。
顾沧眼眸微眯,客气地微笑握住时缪还要往睡衣底下摸的手。
“嗯呵呵…”时缪讪讪收回手,随后啊呀一声,“扯到筋了。”
没好气地坐起来,顾沧扶着时缪扯到筋的那条手臂嗔怪道:“一大早上耍流氓,遭报应了吧。”
时缪朝他吐吐舌,下床活动了一下筋骨。
二人同在一面镜子前刷着牙,暖阳从窗中照来,洒在两人的身上。情景十分融洽。
漱完口,时缪用毛巾擦了擦脸,才注意到杯子和牙刷都是一对儿的。
“哟,情侣款呢。”
顾沧慢条斯理洗漱完,淡淡嗯了一声。
嘴里一股凉凉的薄荷味,时缪舔舔唇,上前讨个早安吻。
对方早有预料,微微低头将唇瓣送上。
打啵也打够了,时缪第一次认可薄荷味的牙膏其实是甜的事实。
“咳咳…我有件事情要和你说。”二人从浴室里出来,时缪斟酌道。
顾沧从衣柜里拿出衣服递给时缪,顺着时缪的话问了一句是什么。
“你要和我回去见家长吗?”
手中的动作顿了顿,顾沧转过头来疑惑的眨了眨眼:“昨天晚上……”
“就说你答不答应吧!”时缪红脸然后又有些结巴,“就是…可能会有一些困难……”
顾沧微微蹙着眉,上前挑起时缪的下巴,认真道:“并不是我做出什么,你要给我对等的事物。不用对我感觉亏欠,你想或不想,不用勉强自己。”
“就是想才问你的嘛!”时缪揪着衣摆,“就…会不会太为难你了?”
时缪此刻就有些懊悔了,他爹和他哥现在估计都恨死顾沧了,他在节骨眼上带顾沧回来,还说是男朋友的话……不是他被打死就是顾沧被打死。
“算了…有点太困难了。”时缪打起退堂鼓,怕把自己亲爹给弄崩溃,又怕过去牵连顾沧。
“好啊。”男人的声音在上方响起,平静又安稳。
“!”时缪还震惊顾沧的爽快,按顾沧来说,自己想到的顾沧总能考虑到,这次为什么会这么冲动?
像是看清时缪的顾虑,顾沧微微一笑:“别怕,不会有事情的。”
“你不…笑话我吗?”
时缪嗓子有些干,他是知道同性恋有些会因为出柜,另一方遭到报复,或者是最后的结局并不好。
还有一些就是根本不愿意跟另一半承认二人是相爱的事实。
“我开心呢。男朋友肯带我回家见家长了。”顾沧笑得温柔,“走吧,是什么时候?”
时缪深呼吸几口,肯定道:“今天。”
“那吃完早餐再去吧。”顾沧揉揉时缪的脑袋,“会没事的,相信我。”
时缪心中重燃希望,郑重地点了点头。
在餐厅时,还是不可避免见到了老爷子,时缪羞愤地不敢看光是站在那里就不怒自威的老爷子,恨不得缩进地洞里。
顾沧乐呵呵地和老爷子笑着,把时缪捞到身后:“早啊爷爷。”
顾老沉默半晌:“不早了,现在已经九点半了。”
时缪算是知道顾沧年少老成和谁学的,这个语气……简直是一模一样。
顾沧看在身后像鹌鹑一样的时缪,选择笑眯眯地指指背后的时缪,和老爷子打趣:“您孙媳害羞呢……”
随后,顾沧猝不及防被时缪一推,差点扑在地上。
时缪尴尬地推搡着顾沧,一边和顾老打哈哈:“啊哈哈哈,您孙儿没睡醒,现在脑子还不太清醒,我带他去看看啊。”
顾老:“……”
顾老语,很想“孙媳”孙子两个都不要。
坐上车,时缪立马薅一顿顾沧的头发。
“你怎么能乱说话呢!”时缪咬牙,“照顾照顾一下你爷爷的心情好不好!”
顾沧抬手格挡,反驳:“怎么能算乱说,本来就是事实。”
时缪还要上前薅他脑袋,顾沧立马制止:“先算了啊,不然吃不上饭了。”
“赶过去都十一点多了…”
“那就更得吃了,难不成你想和老爷子共进早餐?”
“……那还是算了。”
顾沧笑笑,开车去餐厅。
二人有说有笑吃完一顿饭,就在时缪产生一种顾沧能处理好所有事情的觉时,他爸的茶杯就迎面而来。
“!!!”顾沧拉着他躲过一击,二人站在门口出也不是,进也不是。
“时缪!你带顾家小子回家干什么!!”时毅坐在堂前,额角青筋都起来了。
时臻闻声赶来,看到顾沧和时缪牵着手后愣住了。
“小时…这是怎么回事?”时臻有些蒙,随后看见二人脖子上的痕迹之后转为愤怒,“不是,你带那个不是东西的玩意儿回来干什么?!!”
时缪刚才还浸在喜悦中,没料到一回来就被泼了一盆冷水。
手中的温度给了他一些安定,时缪深吸一口气,看向愤怒比的时毅,坚定道:“爸!我喜欢顾沧,我要和他在一起!”
空中的火药味儿浓的快要炸开,一切都仿佛静止了一般,时臻脸上满是不可置信,而时毅瞪大着眼睛,眼球爬满红血丝,满面赤红,脖子间的青筋清晰可见。
“混账东西!!!”时毅愤怒地咆哮,声音和扯开的锈铁一样尖锐可怖。
下一秒,时缪看见时毅抄起桌上的茶壶朝他扔来!!
“!”
时缪侧身紧闭上双眼,下一刻一个温暖的怀抱就覆了上来。
一声闷哼。
瓷器碎裂的声音各位清晰,时缪惊恐地瞪大了眼,在顾沧怀里向时毅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