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娘见清妧似一无所觉,急急巴巴道:“正月后,顾时娘连连办家宴,原因为如娘那遭事,陵阳城的贵家娘子不大愿意理她。
可她恁地有本事,不知从哪里搜罗来好几支名贵又罕见的牡丹花,借着赏花的由头,短短两月,安家就办了不下十场宴。”
“姨母挺忙。”
说着,清妧勾唇,闲散地端起一盏茶。
“诶哟喂,我的县主,您怎么还笑得出来!凭着十场家宴,时娘让如娘出尽风头,现如今陵阳城的人谈起如娘,都说她钟灵毓秀,才貌兼备,全忘了她年前她在宫中和顾三郎私会的事,甚至还有人说——”
“说她是遭人陷害,而害她的人就是我。”
“……是。”
清妧放下茶盏,嘴角的笑意更盛。
她虽病了两月,但人躺着,脑子没停,安清如或擅装腔作势,心机却不够深,上辈子她能谋划到那般,不可能是她自己的功劳。
安家的内贼,是顾兰时。
“三舅母,你刚才说,安家快被偷光了?”
“半月前,顾家向陛下请敕,说皆是顾家对不住安家,求陛下恩准,让顾三郎以贵妾之礼,迎如娘进门。
陛下允了。
这几月,时娘除却忙着请贵家娘子吃席,便是给如娘备妆,我私下打听了一番,时娘备下的东西真真不少。”
“不少是多少?”
烟娘摇摇头:“我倒是想帮县主弄清楚,可时娘操办得太隐秘,我只是知道长房特意清出好大一个院
子,里面留着三间空房,说是以后给如娘收东西的。”
看来顾兰时已和顾家长房谈妥,想来无非是顾家承诺将来不亏待如娘,于是,顾兰时才开始安心为如娘备妆。
“多谢三舅母特意来告知我这些事。”
“不必谢,三房可是和县主一条心。”
清妧笑而举杯:“以茶代酒,敬三舅母。”
“干。”
杯盏相撞时,碧玉匆匆走进房里。
“婢子给县主请安,给烟娘请安。”
“有事?”
“回县主,皇后娘娘听闻县主身子大好,召县主进宫。”
烟娘一听,急忙步下坐榻:“既皇后娘娘召见县主,那我就不多打搅了,县主,待你空了,咱们再聊。”
“微雨,替我送三舅母。”
“是。”
烟娘一走,碧玉便迫不及待催:“县主,婢子伺候您梳妆吧?”
“嗯。”
不过半盏茶,碧玉便替她梳妆完毕,清妧低眉,铜镜里,她发髻上的两支发簪似有些歪斜,可碧玉却并未瞧见,她脸上只有掩饰不住的迫切。
清妧一边扶正发簪,一边笑着说:“碧玉姑姑当是十分思念娘娘吧?”
“县主说得是。”
来安家两月余,先头的大半个月,她一连摔坏两次腿,只能躺在榻上,后来她好了,县主却病了,叫她终日闷在院中无所事事。
若再这么憋下去,她定是要疯。
这回去宫里,她怎么都要求娘娘开恩,允她回宫伺候。
午时,清妧步出安乐居,路过山池时,见庭院里
的桃花开得甚是好,陵阳城的小娘子在花海下席地而坐,安清如着一身黄绿襦裙,踏着悠扬的丝竹,在亭外的牡丹花前翩翩起舞。
“果然甚美。”
浓雨撇撇嘴,不屑道:“这些人也真是的,先前还到处说如娘不守规矩,要离得远些,这才几日,便全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流萤侧目,厉声道:“浓雨,慎言。”
“……哦。”
将出垂花门,碧玉见车马未到,沉着脸去马厩旁查看,清妧便立在门下等,忽然,街上传来一阵敲锣打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