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兰时轻抬下巴,竭力从容道:“伍廷尉,此乃诬告。”
“你不认?”
“敢问伍廷尉,是何人状告本夫人?”
“你家奴婢,云嬷嬷。”
顾兰时垂眸,目光狠厉地扫过云嬷嬷。
前日她浑浑噩噩,一再出错,后来更是莫名其妙地崴了脚,她虽觉奇怪,但因云嬷嬷自来忠心,她便没有多思。
不曾想,刁奴竟敢弑主!
“伍廷尉,大溱有法,凡奴婢揭发主子,皆需滚过钉板,不死者方可在堂上陈情,敢问伍廷尉,云嬷嬷滚过钉板吗?”
伍砚书勾唇:“顾时娘读过溱律?”
“我家妧娘爱读,我便也跟着瞟过两眼。”
“溱律是有此条,可惜,揭发你的人,不止有云嬷嬷,还有顾富贵,顾富贵不是安家奴婢,不必遵此律。”
“……”
“顾时娘,既你读过溱律,便该知道,公堂之上,抗拒从严,坦白从宽,若你现在说实话,本官或可从轻发落。”
顾兰时沉默瞬息,仰面答:“伍廷尉,本夫人说得句句是实话。”
伍砚书扣在惊堂木上的手略有些发紧。
审顾富贵,云嬷嬷容易,他们若不肯实话说话,他只管用刑,可顾兰时不同,她是二品诰命夫人,他不能任意妄为。
正此时,宁寺正抱着一沓账本,大步流星地走进门。
“廷尉大人,顾宅账册在此。”
“呈上来。”
账有十余册,按照年份从下到上排列,伍砚书拿起最近的一本,一目十行地扫过,
待翻到一半,他的面色便已十分难看。
皆说陵阳贵家富不可言,他还以为这话多有夸大。
然,据账册记载,短短半年内,顾富贵就采买良田千亩,商铺数十,所涉银钱竟在十万余之上。
“胡主簿,你且粗粗盘一盘。”
“是。”
胡主薄翻阅账册时,伍砚书垂眸问顾富贵。
“顾富贵,事到如今,你是打算继续闭口不言,还是对本官全盘托出?”
顾富贵暗瞥顾兰时,他在她的眼底看到了浓烈的杀意。
他为顾时娘效力多年,最是了解她的脾性,今日过后,他暗自昧下银钱一事再也瞒不住,便他闭口不言,顾时娘还是会杀了他。
“草民……愿招。”
伍廷尉颔首,随即命人把顾富贵从刑具上放下来。
“说。”
“回廷尉大人,草民原是顾家的前院管事,后随时娘去了安家。
到安家的第三年,时娘突然召见草民,命草民和阿云和离,然后让草民带着千两黄金,搬去奉化坊常住。
十年来,草民以千两黄金为本,先后在陵阳城外购置过大片的良田,城内东西两市采买数十商铺。”
伍砚书颔首:“这些良田和商铺每年的盈利颇为丰厚,而这些盈利都被你用来添置私宅,娶妻纳妾了。”
顾富贵急忙扑在地上:“回廷尉大人,小人只是从盈利里抽取少许,大半盈利都存在通源钱庄内。”
一旁,奉命盘查账册的胡主簿抬起头:“伍廷尉,顾富贵其言
为真,根据两套账册所列,顾富贵会在每月盈利里抽出半成,剩下的九成半全存入通源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