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陵阳城,天光灿烂,然,大明宫的御书房内,却因为门窗紧闭,透不进半丝光,显得十分暗沉。
墙角几案上的两盏烛灯,火光忽闪。
“好一个安清妧,昨日的事朕还没想好怎么和她算,今日她又生出新的幺蛾子,她是笃定朕拿她没辙吗?!”
王忠垂眸,拢着袖子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王忠,你说朕该怎么罚她?”
“……”
王忠敛眉,恨不能此刻地上突然被炸出一个洞,把他埋进去。
“回陛下,今日是顾时娘身边的婢子发癫,才叫奉化坊失火,该是和安乐县主无关。”
“无关?”
皇帝勃然大怒,他猛地拂袖,将几案上的茶盏和奏折尽数挥到地上。
“那叫富贵的刁奴在奉化坊住了十年,十年都相安无事,却在今日一朝出事,你敢说和安清妧无关?!”
“老奴糊涂。”
“你是真糊涂了。”
轻轻浅浅的一句话,却吓得王忠血色全褪,他急忙扑在地上:“陛下,安乐县主昨日说,她愿进宫为女官,老奴以为,陛下不如成全她。”
“哦?”
“宫中守卫森严,饶是县主再能折腾,那也闹不出深宫。”
皇帝沉吟。
安清妧说愿意进宫时,他并未马上答应,因一日为女官,十年不得嫁,他怕真这么做了,回头安行洲不痛快。
可仔细想想,若真允安清妧入宫为女官,那她的一举一动就全在他的掌控之下,最重要地是,十年之内,没人能
打她婚事的主意。
“王忠,那你说,朕该送她去哪一宫?”
“回陛下,县主身份尊贵,理应留在鸾凤殿。”
“呵呵呵……”
皇帝大笑,皇后才和安清妧生出嫌隙,怕是正在寻机会整治她,他把人送到她眼皮子底下,的确合适。
“是个好主意,呵呵呵……”皇帝笑得越发大声,可笑着笑着,他忽而抬起袖,“咳咳咳——”
王忠垂眸。
皇帝的身子越发不好了,过去皇帝吞服一颗仙丹,能有三五日的强健,可如今,却连两天都撑不住。
“陛下,可要传御医?”
皇帝再怒:“朕说过多少次了?朕没事!朕很好!朕不需要看御医!”
“老奴知错。”
“再去给朕拿一颗仙丹。”
“是。”
王忠行到书架,取下一个金盒子。
为防万一,国师炼制的仙丹都要给御医看过,但这回的丹药御医不曾看过,陛下就先服下一颗。
早间,御医们急急来求见陛下,说这回的仙丹药力过猛,不能服用,却叫陛下赏了一顿鞭笞。
“陛下,仙丹。”
皇帝捻起一颗硕大的丹药,费力地吞咽下去,须臾,他略显暗沉的面色骤然间转成绯红,皇帝因此流露出些许陶醉。
又过了好一会儿,皇帝才平静下来。
“人都到了吗?”
“回陛下,伍廷尉等人已在殿前等候多时。”
“宣伍砚书。”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