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山巅,一阵暴雨如瀑后,雨势骤收,微雨飘絮中,西天边渐渐横起一条七色彩虹,数只仙鹤驾着白云,绕着虹桥翩翩起舞。
密布浓云里,一簇金灿灿的阳光破空而出,直入龙山皇陵。
“快看,是神仙显灵——”
百姓惊呼阵阵时,皇陵里,惶惶不安的皇室贵胄,朝臣,持刀的禁卫军,跪拜在地的奴婢亦纷纷睁大眼睛,怔怔地看着那安坐于冰棺,周身被金光普照的卿流景。
弘元寺了无,三十二抬棺的武僧更是齐齐垂首,对着棺中人双手合十,默念“南无阿弥陀佛”。
卿云礼抬眸,默默瞥了一眼天边的霓虹,而后撑着伞,走到冰棺前。
“二皇兄,经年未见,别来无恙。”
卿流景微微一笑,而后从袖中抽出一把流光七折扇,一边轻摇,一边似笑非笑道:“昔年,景春河畔,得三弟救命,今日方得归。此恩滔天,来年定会加倍报偿。”
“二皇兄客气了。”
说着,卿云礼扬起雨伞,将半边伞遮在卿流景头上:“二皇兄,我扶你出来。”
“有劳。”
卿流景起身,立于高棺,金色流光自他的青丝倾泄而下,远远望去,显得他整个人既高远又庄严。
将才还吓得瑟瑟发抖的奴婢们,忽然又恭敬伏首。
不知是谁,蓦然高喊:“参见二殿下,恭贺二殿下复归陵阳。”
一时言激起千层浪。
一人声变作数人声,数十人声,最终满地的奴婢皆一遍遍
地高声大喊:“恭贺二殿下复归陵阳——”
执刀的禁卫军有感于此,亦纷纷放下弯刀,单膝叩地,高声大喊:“恭贺二殿下复归陵阳——”
龙山皇陵里的喊声,顷刻间便如巨浪一般,向四周扩散,立在龙山外的数千百姓听见,自发地跪进泥泞,大喊:“恭贺二殿下复归陵阳——”
喊声震天,数十里外的百姓闻言,侧身望西天,龙山上,金光越发耀眼,仙鹤长明不绝,果如神仙降世一般。
王怀瑾并一众朝中重臣,急往龙山行时,路边全是同往龙山去见奇景的百姓,这些百姓满面恭敬,更有甚者,虔诚到一步三叩首。
崔玉坤轻轻一叹,收回视线,而后将目光落在同坐一车的王怀瑾身上。
“怀瑾兄,你相信人能死而复生吗?”
王怀瑾亦是长叹声,这话若是旁人问他,他定是顾左右而言他,但上巳节的匪乱,却叫他和崔玉坤结成患难之交。
“我不信,不知玉坤兄信不信?”
崔玉坤勾唇,目光落在西天的七彩虹:“你我信不信,已然不重要,重要地是,百姓都信了。”
“是啊……”王怀瑾再叹,叹息里尽是不安和忧虑。“十一年前,陛下不顾朝臣反对,强送二殿下往韩国为质,便是不想叫他再归来。
如今,陛下身体欠安,陵阳局势惶惶,这位二殿下以一出假死局惊回陵阳,想来是来者不善。
玉坤兄,溱国天下,怕是要再起纷乱啊
……”
朝臣赶到龙山时,已是日暮西山,上万百姓举着火把,盘旋在龙山外,不肯退。
尚书们提步往山上走,身后,不明所以的百姓们不断地念叨着“天佑溱国,护二殿下返阳”,听得朝臣的心越发沉重。
进了皇陵,他们见殿下们面朝四方,坐于山亭内的石桌,相顾无言。
王怀瑾等人顿步,王忠托着敕旨,上前半步。
“陛下有敕,请二殿下听敕。”
皇子们急忙起身,卿流景在前,卿云牧、卿云礼和卿云澜在后,跪成一地。
“月前,韩王修书朕,说流景病危,恐命不久矣,朕闻之,日夜难安,日日祈求上苍,莫要对流景这般残忍。
原以为,朕心虽切,却不能叫阎王回心转意,却不想,上苍怜悯,许朕奇迹,真叫流景复归人间。
朕感念上苍,愿吃斋念佛三月,以叩谢上苍之恩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