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皇帝批完奏章,安排完中秋宫宴,歪在榻上,用过一点五石散,闭着眼睛小睡了一会儿。
这一觉,睡得还算舒服,是以他起身时,心情颇佳。
然,没等他喝完一盏茶,王忠就进门回禀:“陛下,王尚书求见。”
“宣。”
王怀瑾揣着袖子,走进御书房。
“微臣叩见陛下。”
“何事?”
“回陛下,逍遥王府不日将修缮完毕。”
皇帝神色一怔,将将睡醒时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礼部的动作倒是挺快。”
王怀瑾一听,急忙辩解:“回陛下,礼部不管修缮宫殿的事,此事是工部办的。”
“呵。”皇帝冷笑,“王爱卿着急进宫向朕回禀此事,莫不是在催朕早些把芳君送去逍遥王府?”
他的确是这个意思。
二殿下归陵阳,归得极具传奇色彩,这几日,有说书先生将此事编成本子,在茶楼和酒肆里大说特说。
甚至有人给弘元寺捐了十万银,为二殿下供起长生牌。
与陵阳百姓而言,二殿下虽是人,却竟乎半神,百姓期望他安康,盼着他早日搬入逍遥王府,安享太平。
为此,不断有人来禀,陵城城内的某大户,或者是临城的某商贾送来摆件、名贵草木,要赠与逍遥王府。
看着快要堆满半片场的礼品,王怀瑾再不想进宫,也得进宫问一问。
“朕同你说话,你装什么哑巴?!”
王怀瑾不敢当面答,他从袖中抽出一方奏章,呈送皇帝:“
陛下,百姓殷切地盼望二殿下尽快搬入逍遥王府。”
皇帝眉目一沉,拿过奏章,而后,他一目十行地扫过,待扫到一半,他的脸色已沉如青墨!
好一个殷切,百姓这是把卿流景当神来崇拜了!
“王怀瑾,若朕打算留芳君在皇城常住呢?”
“这……”一缕冷汗自王怀瑾额角滑下,他想了想,斟酌道,“陛下,礼部为二殿下办丧的事,百姓略有耳闻。
如今丧仪办完,二殿下却无碍,城中已隐隐有些不利传言,微臣以为,若陛下再不送二殿下出宫,只怕——”
剩下的话,王怀瑾没说,但皇帝一定明白。
皇帝的确很明白,只见他指尖发紧,把那本奏章捏得变了形。
“中秋在即,朕不可能在此时放芳君出宫,过了中秋,待太医疗诊过脉,朕再送芳君去逍遥王府。”
“陛下明鉴。”
王怀瑾揣着袖子,急急忙忙退出御书房,晚了,他怕皇帝会气得把奏章砸他脑门上!
显然,王怀瑾是知帝心,他前脚退出御书房,皇帝后脚就把奏章砸在王忠的脑门。
王忠伏首:“陛下息怒。”
廊下,马中和哆嗦着身子,躬身回禀:“陛下,柔妃娘娘求见。”
“不见!”
柔妃一听,哽咽地求道:“陛下,云牧是个良善的孩子,他不可能毒杀萤娘,还请陛下明察。”
“朕难道没在查吗?”
柔妃稍顿,再道:“陛下,臣妾求您让臣妾见一见云牧,臣妾定然将事
情的来龙去脉问个清楚。”
“不准。”
“陛——”
“柔妃,大明宫是前殿,非朕传召,后妃不得入内,你若再不滚回去,休怪朕治你藐视宫规!”
然,向来乖觉的柔妃却干脆跪到地上:“陛下,您若不允臣妾见云牧,臣妾就在这里长跪不起。”
皇帝生生被气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