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居的回廊下,卿流景身披薄毯,斜靠在贵妃椅上,一边慢慢悠悠地晃着手里的流光七折扇,一边带着浅薄的笑意看院中人摆弄花草。
若谷轻轻把一盏热茶放到卿流景手边:“奴瞧殿下今日心情甚好?”
“命运的齿轮将要滚到关键的节点,本殿的心情自然很好。”
“啊?”
埋首庭院的一个老者笑盈盈地直起背:“二殿下,这几株桃花种在这里行吗?”
“恩。”
“好嘞。”老者急忙转身,“快,把树扛过来!”
院门口,星回拎着两壶新打的相思望,快步走上回廊。
“殿下,老先生不愧是陵阳城内最好的说书先生,这中气十足的声音,奴隔着两条街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若谷立刻附和:“可不就是吗?一个说书先生的声音就已经很了不得,偏生咱们院里今日聚了一群。”
说着,若谷躬身,发出不明所以的一问:“殿下,先生们欲报偿您的收容之恩,您不命他们多写几个本子,怎么命他们来府里摆弄花草?”
这些说书人嘴皮子是利索,可手里的活当真不怎么样,且看看庭院里那一个个歪七扭八的土坑,回头还得辛苦习统领重新挖过。
“星回,人来了吗?”
“回殿下,人将将过城门。”
卿流景把折扇丢给若谷,然后歪进贵妃椅,闭上了眼睛。
星回急忙转进房里,拿出一袭狐裘,盖在卿流景身上。
一旁,若谷急不可耐地轻问:
“好星回,殿下说得人,是什么人呐?”
“青阳公主。”
不知不觉,日头飘到天中,庭院里的桃花树被栽下一半,那乱糟糟的泥坑被填上树苗后,竟莫名生出了一种错落美。
门外,响起车马滚过的震颤声。
未几,着流光溢彩衫的青阳公主大步走进逍遥王府。
守门的阍人赶忙上前:“来者何人?要——”
不等阍人说完,紧随其后的卿云牧踹出一脚:“不长眼的刁奴,韩国的青阳公主你也敢拦?!”
“奴,奴不敢。”
于是,青阳公主如若无人之境般,未消半刻钟,就到了逍遥居的后院。
“卿流景,本宫大驾光临,你还不速速出来恭迎吗?”
若谷提步,纵身跃出回廊,落在高阶下。
“青阳公主,昔日在东都,你欺辱殿下也就罢了,如今殿下回归陵阳,岂容你在逍遥居放肆?!”
“本宫就放肆了,你待如何?!”说罢,青阳公主冷笑三声,随即再道,“想当初,你家殿下重病时,数次送信陵阳,求大溱皇帝陛下允他归故里。
结果呢?
大溱皇帝不仅不说要接他回来,反倒密信父皇,让父皇务必把人留在东都!可见大溱皇帝有多不待见卿流景!”
埋首花坛的说书人,皆悄悄竖起耳朵。
这事儿怎么和听说的不太一样?
立在后面的王怀瑾听得心跳骤然一停,他急忙行到太子身侧:“太子殿下,您赶紧劝劝青阳公主,这有些话可不兴说啊
。”
“呵。”太子淡淡一笑,“刚不是你们说,青阳公主远来是客,大溱绝不能开罪吗?如今,你又叫孤拦什么?”
再说,有必要拦吗?
此间的人,要么是大溱朝臣,要么是韩国朝臣,要么是卿流景的身边人,这些人,谁不知道卿流景在韩国过得猪狗不如?
王怀瑾被怼得一噎,只等又回头寻卿云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