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青阳公主终起身,清妧安排宫人,伺候她洗漱梳妆时,卿云礼带着王怀瑾,赶到鸿胪寺。
彼时,太子立在院中,正和吕蒙畅谈。
“三弟,你来做甚?”
“回皇兄,臣弟奉父皇之命,和皇兄一道,陪青阳公主同游九曲湖。”
“孤怎不知道有此事?”
一旁,王怀瑾乐呵呵地拱手:
“太子殿下,这确是陛下敕旨,陛下说,青阳公主身份贵重,不可有半点怠慢,所以才命三殿下和臣一道前来。”
“呵。”太子冷笑,“孤不过随口一问,王尚书倒是着急护着三弟。”
“臣——”
“罢了,既是父皇敕旨,孤理当遵敕。”
说着,太子拉着将将抬起手,准备和三殿下见礼的吕蒙,急往隔壁走了数十步。
见此,卿云礼略带歉意地朝王怀瑾拱了拱手:“牵累王尚书了。”
“三殿下说得哪里话。”
王家不是不想顺应皇帝的意思,支持太子,是以,皇帝赐婚,王家虽不情愿,但还是遵着皇帝的意思,把庶女嫁进东宫。
可太子被立为储君后,不在前朝忙着笼络权臣,却终日跑去后宫,替皇后出头,且为了皇后,无端打杀宫人。
若王家真拥戴这样脾性暴烈,毫无仁德心的人上位,来日史官落笔,只怕要狠狠骂上王家一句。
“三殿下,三皇子妃的身子如何?”
“今早,葛太医才看过,说香娘是忧思过重,待他用药化去忧思,香娘的身子便会慢慢
转好。”
“那就好。”
“恩。”
王怀瑾抬眸,眼神对上卿云礼。
王家有祖训,皇家夺权,王家能不参与尽量不参与,他一向将这话奉作圭臬,但近来,他总是心生不安。
直到昨夜宫宴散场,崔玉坤借着酒意对他说,天下将乱,无人能独善其身。
王家是世家,有百年底蕴,可不管底蕴如何,与世家而言,盛世总比乱世好,一旦三国混战,以太子之能,能护得溱国不被颠覆吗?
“三殿下对三皇子妃的情谊,委实令下官钦佩。”
“王尚书谬赞。”
“与寻常人而言,情深不坏,但放于帝王家,情深却未必是好事。”
卿云礼目光微变:“王尚书此话何意?”
“敢问三殿下,如今陛下是什么心意,殿下知道吗?”
“……”
卿云礼沉默时,王怀瑾笑笑,眼神落在立在廊下,虽竭力压制厌烦,但厌烦还是不断倾泻的太子。
“臣知道,比起宫闱的诸多束缚,三殿下更憧憬肆意自由的天下。正如臣,比起权力争斗,更喜欢安闲自得。
可有时候,心之所想,和必要为之是两桩不可调和的事,人身在天下,便该先天下之忧而忧。
如今,溱国内藏风雨欲来,天下更现风起云涌之象,以太子之能,是否能让大溱于此等乱象中立于不败?”
“……”
沉默不断蔓延,等不到回答的王怀瑾长叹一声,他正要拱手告退,却听卿云礼道:“王尚书,太子是父皇
钦定,我不能违背圣意。”
“那若圣意有改呢?”
“父皇立皇兄为太子,我当谨遵圣意,若父皇欲立我为储君,我自然还当谨遵圣意。”
王怀瑾笑了。
“三殿下之意,臣懂了。”
午时,青阳公主步出卧房,太子急急忙忙迎上前:“青阳公主,天苍神舟已在九曲湖上等候许久。”
“劳太子久等。”
“等美人,是人间雅事。”
青阳公主呵呵一笑:“太子嘴巴真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