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要去吃顿大餐，两人却还是坐在了麻辣拌店里。
李竹往塑料盆里夹了两筷子油条，又往薛亮的塑料盆里夹了一筷子。
“别客气，加油条好吃，多吃点儿。”
薛亮：“……”
“这事儿有准吗？”
这话是个疑问句，却听不出几分疑问的意思来。
李竹把塑料盆放在秤上，反问道：“你怎么这么相信我？”
类似的问题，他刚才也问过章茵。
薛亮思考了一番：“我也不知道，其实我头一回看见你就觉得你有些不一样，那种感觉说不清楚，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当初也不会跟你搭话。”
李竹挑了挑眉头：“哦？原来你们之前还搞过孤立？”
薛亮有些尴尬。
“也不是，毕竟人心隔肚皮，我们出来打工，总要有一点警惕心。”
李竹“嗯”了一声，回答了先前那个问题。
“有没有准？现在想这些没用。”
李竹摇摇头：“算了，还是先吃饭吧，吃完跟我去买点东西？”
“买什么？”
李竹奈：“就算是打鬼，也不能让我两手空空地上吧。”
这家麻辣拌和李竹老家的味道不同。
李竹最常吃的是县里步行街里的一家，没什么麻酱味儿，更像是甜口的炒面，加上宽粉、土豆片、方便面、豆皮，简直就是人间绝味。
不过他也是后来才发现，原来只有那一家是这样做的。
县城逐步发展。不少连锁的麻辣烫、麻辣拌开了进去，但李竹喜欢老味道，所以从来没去尝试过。
在京城自然是寻不到熟悉的老味道，李竹就寻了个见过名字的连锁店进去吃。
这一下，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今天他们吃的这家也是连锁的，能从京城开到深城，可见其实力。
李竹往上头多浇了一大勺麻酱，香味儿在整个店铺里飘荡。
实在是……太香了。
薛亮不说话了，他也受了李竹的影响，吃得好像个饿死鬼。
吃饱了饭，就得做该做的事情了。
薛亮以为，李竹会带他去些什么高深莫测的地方，道观啊，佛寺啊，最差也得是个五金店吧？
根据现在的自卫武器调查，电锯应当是最安全且有用的了。
只是……
“在这儿能买到什么？”
薛亮看着眼前的超市纳闷儿。
李竹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傻子。
“还能买什么？当然是买把刀啊。”
薛亮：“……”
李竹理所当然的语气让空气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薛亮伸手，从自己腰带的卡扣处摸出一把短刀来。
这短刀看起来异常锋利，刀背上有形状优美的镂空，刀背顶端还刷着金漆，和刀尖一起，在阳光下闪耀着夺目的光芒。
“这个可以吗？”
薛亮脑子里被李竹曾经那一把切过水果扎过鬼的小刀占据，看着自己这一把，竟莫名其妙生出一点自卑来，他晃晃脑袋，把奇怪的想法从脑子里赶出去。
“这是你们单位发的？”李竹接过短刀，好奇地问道。
“嗯，人手一把，但我以前学的是格斗，徒手的那种，用不上这玩意儿。”
李竹皱着眉打量了一番：“你觉不觉得这刀上缺了点什么？”
“啊？”
薛亮下意识低头，语气中尽是疑惑。
“你不觉得这刀上缺个小洞？哎，真是有点可惜了，这么好看。”
薛亮的记忆一下子就回来了。
李竹拿着那把水果刀转啊转，他当时还怕会脱手转到自己脑袋上来着。
“这一把不行，就算有洞能让你转着玩儿，也最好不要，它的锋利程度不是超市里的水果刀能比的，一旦脱手伤了自己，很可能不只是划一道口子那么简单。”
李竹从薛亮手中接过刀鞘，这是一个半包型的刀鞘，能用扣子将短刀扣紧，防止脱出，刀鞘的末端还连着一条很短的金属的链子。
他眼睛一亮：“加上这链子，倒是好看多了。”
李竹伸手绕过链子，将刀连同刀鞘一起在空气中打起了转。
薛亮默默站远了点。
天色还早，二人沿着来时的路散步回去。
“你来得比我早一些，见过大明星说的那东西了？”
薛亮摇头：“没见过，前天夜里，我们都在，她就睡在客厅沙发上，大半夜起来，又是躲又是叫得。”
李竹幻想了一番那场面，实在没办法把刚才冷静沉着的章茵带入进去。
“我那时候有一点感觉，和我们在地下车库里的时候我的感觉有点相似，但又不是完全一样，我思来想去，觉得你或许能起到什么作用。”
李竹没说什么，只觉得薛亮的心也是够大的。
从秋到冬，白天是逐渐变短的。
章茵没回卧室，留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李竹坐在沙发另一头昏昏欲睡，刀鞘上的扣子开着，时刻准备来个光辉亮相。
薛亮站在沙发后头不远处，有些担忧。
客厅一角的挂钟响过了十二声，又响过了一声。
薛亮听见了章茵和李竹交叠的呼噜声。
薛亮：“……”
他先前算半个章茵的粉丝来着，就是因为这天大的呼噜声，让他的滤镜碎了一地，好家伙，现在还开始二重奏了。
薛亮揉了揉眉心，驱散自己那缓缓升起的困意。
挂钟响过了两声，又响过了三声。
章茵醒了。
她睡眼惺忪地抬起眼睛，先是四周环顾了一圈，似乎忘记了自己在哪儿，继而看向了身后的薛亮。
二人对视。
薛亮皱眉，正要开口询问，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今晚和之前不同，章茵明显不对劲。
她的瞳孔短暂的分散之后重新聚集，黑色占了大半，像是黑夜里瞳孔扩散到最大，试图发起进攻的猫。
薛亮半低垂下眼睛，不与章茵对视，用眼角余光悄悄看着她。
糟糕，李竹！他离章茵的距离太近了。
李竹还在睡梦中。
今天这个梦不，他梦见自己在梅于兴的馆子里和人下棋，一把五块，已经赢了十五。
再来一把，晚上就能上东头吃水饺去了。
东头赵婶儿开的水饺店馅儿小皮厚，偏偏李竹就爱吃这样的。
睡梦中，他咂摸了两下嘴，手中拿起了一枚黑棋。
忽然，一阵冷风吹来，李竹猛地打了个哆嗦。
手中的黑棋在这一阵忽如其来的抖动之下落在了棋盘上，是个不太妙的位置。
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