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答案是很简单的事情,只需要一通打到崔月家中的电话。
汽车在网吧门口停下,许馨的停车技术就像用抹布擦干的雾气,急促而言,撞得李竹脑门生疼。
从车上下来,李竹看见温博正站在网吧门口,和一个女人说着话。
这女人身材中等,穿着红色的紧身裙和毛绒外套,一头长发烫成了大波浪,皮肤很白,嘴唇上涂得是正红色的口红,很是惹眼。
万飞朝那边瞥了几眼,低声道:“这是队长的朋友,好像是哪个区警察局长的女儿,我最近好几次看见他们在一块儿吃饭,但是队长坚决不肯承认两个人之间有奸情。”
李竹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不再多看,进了网吧。
前台站着的还是庄言,看见几人进来,他随手从本子上撕下一张纸条递过来。
“崔月的联系方式,截止到晚上八点,因为晚上八点之后她大概就要睡觉了。”
李竹接过纸条往电梯的方向走:“几点睡觉这种事情也能知道?”
万飞:“他看通话记录猜的,他最爱干这个了,通过通话记录揣测别人的生活,然后自己在脑子里编八卦,还会写成发表。”
李竹震惊:“写成?这么厉害。”
万飞点点头:“变态得很,你如果不小心惹到他,他就会给你安排角色,比如太监或者肛肠科的医生。”
“他的笔名叫什么?”李竹问道。
万飞:“迪西馅饼,如果你把他最近几本书都看完,会发现每一本里都有一个或者两个黄头发的人。”
李竹笑了:“是你?”
万飞叹息道:“不止太监、肛肠科的医生,还有往屁股里塞龙虾的病人,不小心掉进粪池里的掏粪工人,反正没有什么辉煌的角色。”
李竹耸耸肩:“现在这些也足够辉煌了。”
上楼之后,万飞打通了崔月的电话。
李竹内心谴责了一番自己心中那微弱的抗拒感,这东西很难避免,毕竟他也是一个被抛弃的人。
虽然嘴上说着“要是现在回来我也不是不能勉强接受一下”这样的话,但心中的埋怨是很难轻易消解的。
李竹和其他人的区别在于,别人是“你们为什么要抛弃我,生而不养”,而李竹是“你们为什么不来看看奶奶,就连葬礼都不能露个身影。”
看着万飞那边的电话接通又挂断,李竹叹息道:“看到了吗老太太,我还是很幸运的,不管怎么说,这些年啊,我有你呢,但很明显,你没有我幸运。”
“接电话的是崔月的孙女,她说自己的爷爷奶奶很多年以前就去了国外,是因为年纪实在大了,想落叶归根才回来的,就在上个星期。”
万飞说完,李竹竟然松了一口气,像是在叹息这事儿真的要尘埃落定了。
“什么时候过去?”李竹问。
万飞眨眨眼睛:“不急,晚上再说,反正那地方也没人去,曲昭又出不来,我们先去吃个午饭,这都半天了,一会儿赶不上了。”
十三处食堂里,李竹端着餐盘,在众人的注视下,第五次走到了卫姨的面前。
卫姨笑呵呵地再一次给他把饭盛满,又舀了一大勺红烧肉上去。
这红烧肉已经被熬成了深红色,非常软烂,入口即化,香气逼人。
“好吃吧?多吃点儿多吃点儿。”
卫姨的眼神非常慈爱,李竹总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成长的小猪仔。
拖着餐盘回到桌子上,万飞已经吃完自己那份在刷视频。
“你的饭量是一直都这么大吗?”
李竹摇摇头,没细解释:“偶尔吧。”
万飞看了卫姨一眼,还有些羡慕。
“卫姨今天挺高兴,我看她还挺喜欢你的。”
李竹:“是吗?应该是骄傲吧,自己做得饭有人爱吃还能吃这么多。”
万飞觉得有道理:“那你以后也多吃点儿,卫姨虽然有时候脾气不好,但对我们其实还都不,先前老大说让她一块儿住在这儿有个照应,她也没来,万一哪天你能说动她呢?”
李竹笑了笑:“你们认识了这么久都不可能,我一个新来的,哪儿有这么大的本事。不过,卫姨没有家人吗?”
万飞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她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你要是想知道的话可以去问问老大或者许馨。”
李竹“嗯”了一声,他只是问问,现在还没那么多心思去探寻别人家的秘密。
他把红烧肉戳烂,连同汤汁一起拌进饭里,康康吃起来。
……
既然要晚上再去,李竹就不打算在处里待着了。
他出门的时候甚至很友好的跟在前台坐着的庄言告了别,生怕庄言觉得自己不礼貌,往自己屁股里也塞上一只龙虾。
一路步行,李竹被迎面吹来的冷风吹了个哆嗦。
可他把手揣进衣兜里,还是没有加快步伐。
“我打算买个红秋裤,红色喜庆,应该能带来点儿好运什么的,再买一件绿的保暖,我觉得跟红的凑一块儿显得我比较幽默风趣。”
“其实我还想染个绿头发,就像刘星那样的,再买个绿帽子戴,我觉得可帅,就是一般人很难理解,就像大家都不怎么喜欢绿色一样。”
李竹摸摸耳机,摸到了一阵冰凉。
“我还想买个能把耳朵罩起来的耳机,就是电视里头那种很酷的,冬天罩在帽子外头,还很暖和,就是比不上您以前给我织得那个,哎,幸好我不怎么要条件,要不您织得那个我都没法戴出门,暖和是真暖和,但丑也是真丑啊!”
李竹吸了吸鼻子,只觉得再穿不上厚衣服就要感冒了。
到了小区门口路过超市的时候,李竹才想起来家里没了洗发水。
他掀帘子进去,正好和楚天佑撞上。
他打了声招呼就进去,拎着东西出来的时候楚天佑正靠着电线杆子等他。
“回家?”
“回。”
李竹没等他开口,先说道:“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你们明天就可以开始办公了,不用着急。”
楚天佑摇摇头:“我不是想问这个。”
李竹疑惑:“那你怎么这个表情,有点像便秘。”
楚天佑没回应他的调侃,眉头已经拧成了川字。
“我是在想,你说我会不会根本就不适合创业,或者我今年水逆?”
李竹:“为什么这么说?”
挫折和困难是常常伴随着生活的,论是生活的哪一方面,都很难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