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祥云捂着肚子躺在床上。
才回家第一天,她就和傅若羽起了冲突,不知道对方会不会跟妈妈告状。
但她不后悔。
那个女孩偷了傅若羽的人生,是她被拐卖后最大的受益者。
不能说对霸占自己身份的假千金毫芥蒂,但傅祥云很清楚,对方来到傅家时才6岁,说白了,就是个被命运头奖砸中的锦鲤而已。
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当年拐卖自己的人贩子。害她童年凄惨悲苦的,是虐待自己的买主一家人。而造成如今荒唐局面的,是她的至亲。
就算她要怨恨,假“傅若羽”也排不进前几名。
所以,为了照顾妈妈的心情,在回家之前,傅祥云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尽量跟假“傅若羽”井水不犯河水。
但不代表对方主动冒犯时,自己还要一味忍气吞声。
与其步步退让,被欺负到忍可忍时才爆发,不如从一开始就亮明态度:
就算不被亲人承认,她也绝不是任人拿捏的受气包!
傅祥云其实并非性格强硬之人,前世她直面过太多的冷眼和恶意,为了不给爸爸添麻烦,大多数时候她都选择“算了”。
但如果连一个不满十岁的小孩都能骑到自己头上,她上辈子也算白活了。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傅祥云冲进洗手间,趴在马桶边吐得天昏地暗。
脆弱不堪的胃痉挛着清空了所有食物,直到吐得只剩酸水,才慢慢缓过来。
果然还是不能勉强自己吃撑了。
要好好爱护身体,只有自己足够强大,将来才能为爸爸和哥哥遮风挡雨。
漱完口,傅祥云默默望着镜中面白如纸的小女孩。
半晌,她对着镜子坚定地说道:“我才不是没人要的孩子。”
没有人可以质疑爸爸和哥哥对她的关爱!
为了报答季家父子前世的恩情,傅祥云选择回到傅家,因此过了被爸爸解救并收养的契机。
以几年的分离,换取爸爸余生的安康。
这是她不得不付出的代价。
傅祥云手软脚软地回到卧室,小小的身子,力地瘫坐在椅子上。
正如爸爸去世后每一个独处的夜晚那样,思念再一次不可抑制地涌上心头。
她从书桌抽屉里翻出一个空日记本。拿起铅笔时,眼前阵阵发黑,手也法自控地颤抖着。
于是打开下午剩的苏打饼慢慢啃起来。过了好一会儿,饥饿感和低血糖症状才渐渐缓解。
重新拿起铅笔,开始在日记本里涂涂画画。
傅祥云记得季家的地址,也记得爸爸的电话号码,但她必须在傅家站稳脚跟后,才能暗中尝试与爸爸和哥哥接触。
为了防止时隔太久,会渐渐遗忘前世的记忆,傅祥云将一些关键信息隐藏在画里,除了她没人能看懂。
第一幅画,是两个分别穿着警服和军装的男人,牵着一个小女孩。
前世爸爸是在她刚上初三时确诊了胰腺癌中期,所以在那之前,就必须安排好一切医疗资源。越早开始治疗,生还几率越大。
她还有不到五年时间可以提前做好准备。
第二幅画,是一位母亲温柔地拥抱着女儿。
重生后的傅祥云,与妈妈才分离了四年,未来还有很长时间,可以重新培养母女情。
第三幅画,是一个考试门门满分,还会唱歌弹琴的女孩。
这是傅祥云理想中的自己。
前世,傅祥云自小学开始,就从未获得过一流的教育资源。
高中为了照顾重病的爸爸,她放弃了必须住校的省重点,选择去离家近的区重点高中走读。
就连报考大学,也只考虑同城的院校。
重活一世,她要好好学习,争取将来考到更好的名校,挣更多的钱,在经济上也能成为所爱之人的依靠。
至于唱歌和弹钢琴,则是傅祥云的一点小小私心。
初中时,就曾有音乐学院的教授夸她的先天声音条件很不,建议她可以往专业方向发展。
可由于善良的爸爸时常慷慨解囊资助孤寡老人,哪怕是在他患癌前,家里也没有多余的钱供傅祥云学习声乐和乐器。
后来爸爸癌症晚期,光每月的靶向治疗费用都要两万多,哥哥的特种兵津贴远远不够。是她靠时不时在平台不露脸直播唱歌的打赏,才勉强填补上治疗费的空缺。
傅祥云很喜欢唱歌,但因为从未接受过专业训练,没有掌握正确的发声技巧,导致唱歌很耗嗓子,白白浪费了天赐的好音色。
如果可能的话,这一世,她想弥补曾经的遗憾。
第四幅画,是关于前些天她想到的“暴富捷径”。
不过目前还只是一个设想,具体如何实施需要从长计议,所以先暂时搁置。
最后一幅,是四只恶鬼。
其中两大一小的恶鬼一家面目狰狞,还有一只脸上涂满黑色线条。
傅祥云黑沉沉的眸子盯着没有画五官的那只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