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如骨灰、似尘埃般的雪笼罩天地,太阳彻底被遮掩,只余下些许微光从雪的间隙间洒落。
这雪让洞窟中抱团取暖的村民们法再看到战局,他们在岩石碰撞的声响中沉默地等待最终的结局。
可忽然,他们注意到一轮鲜红的圆月悬挂在了天空之中,哪怕四周依旧被那灰色的雪所笼罩,这轮圆月依旧清晰,像是烙印在众人眼中的图像。
——红月是那么的巨大,亦如天星俯瞰人间。
接着,他们从雪中的残影看到那如豹般的魔神冲向了红月,像是要将其击溃。
但下一秒,圆月表面的鲜红好似褪色一般流落,如黏稠的血浆般滴落大地,直到最终显露出其真正的形态。
那是一轮漆黑之月...不,那甚至不是月亮,那是空洞!是黑暗!是虚的终焉!是毁灭与绝望的归宿!是常人法理解的【亘古黑暗】!!!
在这黑暗出现的瞬间,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扭曲。
那漫天飞舞的灰雪不再随风飘落,地上的泥土与碎裂的杂草自地面浮起,紫黑色似沼泽烂泥般的血液也从四裂的大度中浮现——而这所有的一切,都在围绕着那片虚的黑暗而去。
像是被吞没、湮灭。
世界重新变的清晰,太阳也再次出现,但那阳光在这黑暗面前却显得不值一提。
接着,那滴落的、黏稠的血浆如种子般萌芽,并在顷刻间化作数鲜血荆棘。
荆棘蔓延,如同触手般蜿蜒生长,好似个个花蕾,紧接着是——绽放!
每个荆棘藤蔓都如同刚绽放开的花朵一般美丽,那猩红在此刻显得是那么的美丽。
它们毫不留情地刺入了那污染魔神的身躯之中,好似【责罚荆棘】般汲取着其体内其中的养分并以此来茁壮生长。
天,归于平静。
亘古黑暗与责罚荆棘也逐渐散去。
而在那黑暗之中,仙从其中走出,搂住了脱力沉睡的小仙人飘向了山巅。
危机落幕,留下一片疮痍之景。
……
之后某日,山下村民哀声哭声四起。
摩拉克斯闻讯而来,却只看到那位钟村长在自己的床铺上寿终正寝。
多年来的接触让他与这位钟村长关系很好,互相之间已为友人,甚至其在他心中的重要性比同为魔神的赫乌莉亚还要高。
明明昨日还在聊着未来的规划,为何今日就......
身边亲近之人的消逝给这名新生的魔神带来了难以言喻的冲击,这是他第一次面对身边重视之人的死亡。
他感觉自己的内心好似被人剐去一块般痛苦。
而在离开了钟村长家中后,他看到四周的建筑,一瞬间就想到了过往的记忆,那刚刚才出现的“伤口”立刻如同被人拿锉刀触碰、摩擦般令人疼痛难忍。
泪水滴落。
也是在这一刻,他理解了当年他刚诞生之时,苍叶为何要说那些话——【于你而言,过多的接触他们只会给你自己造成伤害】。
他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山上,见到了坐在桌边叹茶的苍叶。
“为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余下的也只有那发自内心的,痛苦的疑问。
苍叶叹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就连神明也终将有逝去的一日。”
“那你呢...你会死吗?”
苍叶笑道:“谁知道呢。”
……
近百年时光悄然流逝。
苍叶完成了与摩拉克斯之间所签订的契约,那属于他的束缚也随之消散。
在这百年间【盐之魔神】赫乌莉亚与【契约之魔神】摩拉克斯在苍叶的介绍下也渐渐熟悉,两者如今已经能称得上是朋友。
但前者不知为何开始追寻力量并开始与后者商议变强的方式。
然后赫乌莉亚就将目标放到了那些留在她住所附近的灵体生物,并软磨硬泡的希望苍叶能够同意她和其眷属,也是那些灵体生物交战。
面对这一请求,苍叶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同意了对方这个找死的行为。
得到了同意,赫乌莉亚便欢天喜地地收敛自身身为魔神的力量,单纯以身体技巧去对战灵体生物。
然后被那只她经常抱着睡觉、抱着玩耍、抱着哭泣的黑熊拍的头破血流。
至此,那只黑熊灵体便拥有了自己的名字——拍拍熊。
关于为何灵体生物被称为苍叶的眷属,这也是雾化民们率先谈论起的,被赫乌莉亚与摩拉克斯得知后倒是直接变成了“真相”,连带着他在此地的身份名讳也变为了——灵月散仙。
灵是灵体生物的灵,月是漆黑之月的月。
散仙则译为自由自在、清闲拘束,也暗喻力量强大。
苍叶看着这片区域。
此地山峰不再被迷雾遮蔽,人们的变化不大,但文明的跃迁本就是要时间的积累,当年钟村长所留给他们的馈赠已经消耗完毕,可就算如此,他们也已经是这片大陆上发展最快的人类族群。
这里的一切都是他在这近百年的岁月中见证的。
——如今契约已经完成,他在此地也停留了许久,是时候该重新启程了。
至于和摩拉克斯告别...倒是不用,就如同其曾经所言,既然还能再回来,何需告别?
而他未来必然会回来看看。
良久之后。
身穿华服的俊朗青年一人坐在石桌前,举起茶壶沏了两杯茶,但对面的位置却空一人。
青年将茶水饮尽,叹道:“终有离别之日。”
他看向了一旁摊开的笔记本上面书写着许多名字与来历,而最近的来历则是——【钟村长、世人终离别,钟,终】。
随即,矫若游龙般且由岩元素构成的字迹自此来历后出现。
【故:钟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