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坐下吧,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不想打架。”
天帝身上环绕的雷阵被他率先收回,天照轮随之戛然停止转动。
剑拔弩张的氛围恢复平静,羡渊引江祯落座。
他坐在靠近天帝的那一侧,仍旧时刻护在江祯面前。
天帝的脸色阴沉得不像话,跟他在诸神面前那副温和嘴脸完全不同。
天下间的龙族论怎样伪装,果然都是有脾气的。
同为龙族,羡渊从未在她面前曝露过阴暗面。
他藏得太深,让她有些不安。
天帝脸色未变,羡渊便与他较劲,朗声喝道,“你别对她这么凶。”
天帝险些要被气笑了,“她都把你掳走了,我还必须陪着笑脸吗?干脆抢一送一,天界也交给她打理,岂不是皆大欢喜?”
羡渊从中缓和道,“你们都是我的至亲,便是一家人,何必搞得像敌人一样。”
天帝紧绷着一张脸,一旦视线触及那位红衣美人,脸色愈发阴沉。
“你太单纯,只怕是看不懂旁人的别有用心。”
江祯接话道,“今时今日是我与您相见的第一面,您已经如此笃定我的脾性,想必是在旁人那里多有了解——”
她问,“敢问天帝对我的了解都来源于何处?”
天帝微微垂眸,避开她探寻的视线,沉声道,“可奉告。”
羡渊夹在两人中间,看不下去这种暗中斗气的场面,直言道,“大哥,你就告诉她吧。若是被人误解,我们应当及时补救才是。”
天帝把玩手中杯盏,连眼皮都懒得抬,敷衍道,“我亲眼看到的。”
“当时我受制于凡人未能及时脱身,那是您胁迫我拯救阿羡的最佳时机——”
江祯和缓地笑着,徐徐说道,“您这般强烈反对阿羡与我共处,假若当时在场,为何没有出手?”
天帝惊异于她的聪慧机敏,一语道破其中关键之处。
他对江祯的了解确实全然来自于别处,起先是因息尘多次让他小心提防太虚镜主江祯,后来他吩咐丰尧在人间搜罗江祯的故事,果真得来许多意料之外的恶言。
虽未曾直面江祯,来自人间桩桩件件的事迹构成他对此人的判断。
他认知里的江祯作恶多端,阴险狡诈。不仅擅长虚以逶迤,而且演技过人。
只怕自家小弟完全不是她的对手,故而被她欺骗了真心。
天帝睨了她一眼,冷嗤道,“你想逼问我?先掂量掂量你自己的身份。”
“我不敢逼问您,只是恰好听闻您与息尘星君在偏殿议论。我是想告诉您,我的存在影响到息尘星君的仕途,他对我有些偏见,您不可轻信。”
“我向来不会冤枉好人,你若当真是被误解的,我会还你一个公道。”
“天帝慧眼如炬,定能看出息尘星君的野心。等到误会解开以后,我便需避让息尘星君,来访天界也能方便一些。”
江祯对天帝说的话不多,句句指摘他手下得力助手的处,为自己正名,是为离间。
天帝深邃幽冷的眸子里满是戒备,更不敢轻信一个失德狂徒所言。
饶是有自家小弟在场,场面不好闹得太过难堪,他便收敛些脾性,听完她的离间之计。
江祯伶牙俐齿,寥寥几句,毫破绽,正合天帝对息尘的判断,竟然当真令他有些动摇。
天帝眸色晦暗,默然审视面前之人。
棋逢对手,倒是不好对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