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陷入了深深的回忆,直至夜色来临……
周山今晚格外老实,一上床便歇息了。
但明月知道他还醒着。她有些奈道:“山哥,咱们不再努努力吗?”
周山听得懂她的意思。
七年了,他和明月一直没有生育。要是平常的夫妻,早就三年抱俩了!结婚前两年还好,还能说新婚燕尔,不着急要小孩;可是这几年,怎么也拖不下去了。他爹每次让他回去吃饭,没有一次不催这事。可是这种事,不是催就能催出来的……
明月的奈和努力他都懂,可是他真的……
“我今天有点累。”他翻了个身,将背影留给了明月。
明月几乎被他气笑:“平时那么厉害,一到关键时候就不行了!”
周山也不回嘴。
明月骂着没劲,心里又窝火,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回娘家去了。
明月的母亲住在村里,她为了这趟出行特地向沈采薇请了一天假,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终于回到了这片熟悉的土地,白水村。
入眼是遍野的绿,正是生长的季节,地里都是向上蹿的庄稼。经过这片沃野向东,爬上一条长长的坡道,便是陈雨花的住所。
明月的母亲,陈雨花,不仅是有名的寡妇,更是村里排的上号的富户。当然,她的住宅就显示了她的富庶,在一众低矮的土坯房中,唯有一间两层楼的青瓦房“鹤立鸡群”。
这样的青瓦房,是用青砖修建而成的,墙面用石灰粉刷得雪白;再用层层叠叠青色瓦片搭建房顶,因而青白分明。由于“青瓦”音似“青蛙”,又被当地人亲切地称呼为“青蛙房子”。
明月还在上坡,陈雨花已出门来迎。她的身量矮小纤瘦,是常见的南方女人模样,见到明月走来,那常年下撇的嘴角才微微向上弯了弯。
“妈。”明月提着东西进了堂屋,见陈雨花早就做好了一大桌子菜,便知她从早上一直等到现在。她有些担忧道:“现在鱼塘可不太安分,草鱼也长到一两斤了,没人看着可不行。”
陈雨花是村里有名的“塘主”,村里仅有的几个鱼塘,被她承包了一半。村里人既羡慕又嫉妒,早些年盛传过一段风言恶语,什么“陈塘主沉塘”、“寡妇塘主”之类的话。
可是钱这个东西,从来不会因为几句话而聚散。这么多年过去,陈雨花的越发富有足以让所有的嫉恨都变成拜服。
“请了人看着的。”陈雨花看了眼明月买的东西,据说是城里的新鲜玩意儿,有些心疼道:“让你不要每次回来都买东西,自己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
“你说你的,我买我的。”明月盛了碗饭,端到陈雨花面前道:“先吃饭啦,妈。”
陈雨花见她不听,也不再提。倒是明月在家就憋不住话,想到什么说什么:“我现在觉得啊,没有爹真好,周山爹可真够烦的。”
陈雨花听她如此“叛逆之言”,反而点点头道:“你知道得不算晚。”
明月噗嗤一笑。
陈雨花随手给她添了一夹菜,问道:“最近工作怎么样?”
这是个母女间常见的问句,明月却没像往常般回答,她想起了那宛如宫殿般的别墅,于是她道:“妈,你说南湾区的别墅,得多少钱呢?”
这个问题她之前问过周山,周山只用了三个字“不知道”,作为回应。
而她的母亲,会说些什么呢?
陈雨花问道:“怎么,你想住别墅?”
明月道:“是啊,不可以吗?”
陈雨花像是被这个问题逗笑了,盛放的笑容扯开了她脸颊的皱纹,一瞬间她仿佛年轻了十岁。
她的回答却是万分笃定:“当然可以。”
当然可以,明月默默呢喃。
这掷地有声的答案仿佛充满了魔力,在明月心头生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