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亲王府,祥和居。
剪秋端了一碗茶水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主子,奴婢听说王爷下令杖毙了李侧福晋院里面的大丫鬟玉成。”
“为着什么呢?”嫡福晋乌拉那拉氏宜修一边写着毛笔字一边看着字帖,头也没抬。
剪秋把查问到的结果说出来:“听说是偷盗李侧福晋的陪嫁首饰被李侧福晋告到王爷跟前了。”
“哦?这倒不像李静言能干出来的事。”乌拉那拉氏宜修放下笔,眼神看着不远处李侧福晋前段时日讨好自己送的沈丁花描金墨,“沈丁花精致小巧,但在众花之中,却是显得有些小气了。”
剪秋笑着看向自家主子:“主儿所言甚是。李侧福晋确实成不了什么气候,不过这沈丁花寓意是光荣不灭,奴婢觉得只有您才有这样的福气呢!”
如今的宜修年过四十,早已被时光浸泡得宠辱不惊,沉静自持。剪秋的话虽说在了她的心上,但她终究是什么都没说,低头继续写字。
雍亲王府,齐和居
李静言正一个人坐在窗前望着那轮明月发呆,年侧福晋却突然带着颂芝推门而入。
“李静言,你可真没出息,贴身的人手脚不干净,竟然告到王爷面前,没得让人笑话。”年侧福晋阴阳怪气的笑声中充满了奚落和嘲讽。
李静言面色如常:“年妹妹,你想你的孩子吗?”
李静言说完,直勾勾地看着年世兰,清冷皎洁的月光撒在李静言不施粉黛的脸上,看似绝望而死寂,唯有李静言那身月白色绣沈丁花旗装上的金色花蕊在昭示着这人还有仅存的生命之光。
见年世兰没说话,只是恶狠狠地看着她。
李静言把头转过去,看着窗外月色下的木棉树一字一句地道:“你那个夭折的小阿哥给我托梦了。”
“贱人,你放什么厥词?”提起孩子,年世兰笑意全,冲过去就扇了李静言一巴掌。
李静言缓缓起身,走到年世兰面前,冲着她的耳畔低语:“厥词?是你的小阿哥亲口告诉我,他的亲祖母,咱们的婆母德妃娘娘在你滑胎的那碗安胎药里加了大量的红花!也是德妃娘娘在你二十岁生辰那日王爷赏赐给你的欢宜香里加了麝香,而且麝香的含量再一点点的增多。你这些年用的所有欢宜香,都是我们的婆母德妃娘娘亲手调配的。你不信,就去让你的亲信查!”
好似佳人初睡醒,玉容粉酒初消。年世兰怔住了。
是了,她的婆母德妃,可是乌拉那拉氏家族的人啊。也只有对齐月宾有养育之恩的德妃,能让淡泊名利的齐月宾乖乖听话给自己端了一碗堕胎药。
年世兰在这一刻如梦初醒。
很快,年世兰又不可置信的掐着李静言的脖子,恶狠狠地道:“不,不!不!你骗人!我的孩子怎么会给你托梦?我是她的额娘,她应该托梦给我啊!”
李静言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她拼命用两只手掰开年世兰的一只手,喘了口气道:“你的小阿哥怕你见他伤心,又不想你再被乌拉那拉氏姑侄俩蒙在鼓里,深受其害。那孩子还说,说,他下辈子投胎转世还会选你做额娘。他会一直,一直等着这一刻。”
这一刻,年世兰忘记了她还没去查李静言所说的真假,刚刚咽回去的泪水已夺眶而出:“孩子,我那可怜的孩子啊!”
“主儿,您小声些。这儿离嫡福晋的祥和居最近!”颂芝双眼通红地捂住年世兰的嘴。
“我自己的孩子,我都不能哭一哭吗?”年世兰目露凶光,推开颂芝,像是要杀人的豺狼虎豹。
“哭吧,你尽情地哭吧。”李静言一边说,一边砸了桌上的茶杯,瓷器的碰撞声掩盖了一切不该出现的声音,然而年世兰并没有像叶澜依那样继续失声痛哭,而是加入了砸杯子的行列,她咬牙切齿的砸着,仿佛那些杯子是乌拉那拉氏姑侄俩的骨头。
待到这屋里没有一件好瓷器了,年世兰才扬长而去。
李静言站在屋外,目送年世兰回到她自己的俪兰居。她庆幸自己的精湛表演,也感谢叶澜依和甄嬛的谈话让当时鸟笼子里的自己知道是太后和皇上在欢宜香里放了麝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