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的眼里满是困惑:“孩儿不知。”
一滴泪从李金桂布满细纹的眼角滑落:“你如今也过十岁了,额娘不妨告诉你。当年,与额娘同住一屋的宫女谭氏被你九叔收买。在额娘的饭食里长期下了助孕的药,你九叔又设法在某一天你阿玛的茶里下了春药。那谭氏又按你九叔的授意给额娘用了迷香,这才有了你......咱们娘俩就是你九叔恶心你阿玛的一颗棋子。总之,额娘和你如今的日子,全拜你九叔和谭嬷嬷所赐。她帮你九叔办了这一点好事,得了一大笔赏赐都给了家里,她自己为了活命,不被你九叔封口灭口,才求着我来这儿照顾你。”
李金桂当时想得清楚,她明明白白地告诉谭氏,只要谭氏对弘历有一丁点儿不好,她就向雍亲王告发谭氏,雍亲王如今假装兄友弟恭暂时弄不死九贝勒,但还弄不死她小小谭氏吗?
弘历听完,跌坐在地上,久久不语。
原来,谭嬷嬷对自己所有的好,都是在保命吗?
其实,也不全是。谭氏对李金桂有愧疚,对弘历有心疼,她和李金桂曾经同住一屋,最是要好,可是她也有不得已,她认为自己没有办法,为了已经被人砍手的赌鬼父亲,和家中嗷嗷待哺的弟弟们,谭氏只能替九贝勒做事,哪怕她毁了李金桂和自己的一生。
李金桂轻轻捧起弘历的脸颊:“弘历,额娘不允许你去恨,也不必去质问谭嬷嬷。额娘只希望你健康平安地长大,不要去害人,也不要被别人害,你能做到吗?”
可怜天下父母心。
“额娘。”弘历看着额娘憔悴的脸,终于抑制不住失声痛哭,“孩儿......孩儿能做到。”
李金桂温柔地把弘历搂在怀里,轻轻摸着她的头发,安抚道:“我的孩子,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宝贝。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如果哪一天,额娘不在了,”
李金桂说到这儿,被弘历哭着打断,“不,不要,额娘不会的。额娘得一直陪着弘历。”
李金桂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如果额娘不在了,你就去求李侧福晋,去做她的儿子。她是这个王府唯一的一个实心人,又心软,你像孝顺额娘那样,好好孝顺她,她一定会护你周全的。”
弘历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哭泣。
直到谭嬷嬷拿着晚上的吃食回来,弘历才止住眼泪。
谭嬷嬷看着弘历桃子一样的眼睛,一脸心疼:“哎呦,小主子这是怎么了?”
弘历摇摇头,面色如常:“没事,今儿绊了一跤。”
谭嬷嬷关心地问:“磕到哪里了?可是出血了?”
弘历露出一个笑脸:“嬷嬷不用担心,咱们三人如今相依为命,若真有事不会瞒着嬷嬷。”
“唉。”李金桂看着面前好似一瞬间成熟的儿子,轻轻一叹。
“唉。”想到今天遇上的李金桂和弘历这对母子,李静言也是叹了一声。
“主儿怎么了?回来便唉声叹气。”槿汐小心地问潮汐。
“今儿本来在后花园还和吕主子有说有笑呢,”潮汐眨了眨,“哦对,还遇见了李金桂母子。不过,她们也没说什么。王爷也真狠心,李金桂孩子都这么大了,还没有名分,住在下人的耳房。”
槿汐掐了一下潮汐的小脸儿:“你闭嘴,今儿吃了这样许多,还没堵住你的嘴,竟敢议论王爷。赶快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