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师上完一节课后没有见到黄莹贞,在办公室里备了一下课。中午在食堂吃饭,肚子没有饱,口却想吐,只得将满满的一盘饭菜倒进同样是满满一池的垃圾桶。
吃完何老师回到宿舍,发现何老师的床被马老师躺了。学校虽然通电了,可装在天花板的风扇却是不能动的,于是何老师从家里带来了一台小风扇。如今它被马老师使用着。何老师只得坐在一张没有草席的床上,眯了一小会儿。后来马老师醒了,见到何老师,不好意思地说,“床和风扇都还给你。”
“不用了,你躺着吧,我坐一会儿就行了。”
“那哪能行啊!”马老师也坐了起来,“家里离学校也挺远的吧?”
“是啊,在西村,骑自行车要一个小时。”
“是不是在西湖附近?”马老师好像突然来了兴致,靠近何老师坐过来,把风扇也转向何老师们。
“是的。傍晚我们家常常到西湖散步,外堤风很大,十分凉爽。”
“听说西湖有‘鸡’,你知道吗?”马老师贴在何老师耳朵小声说。
“这……我倒是没见过。”何老师十分尴尬。
“会不会是因为你年轻,分辨不出来,那些衣着暴露、浓妆艳抹、全身散发出醉人香味的八九成是。”马老师说得斩钉截铁、一本正经。
何老师忍着不笑出来,“像你这样说的女孩现在有很多啊,我们学校就有一些女老师这么打扮,校长在开会时还特意强调考试时监考老师要穿着得体、不能穿高跟鞋、不能喷香水。”
“真想去见识一下,看看她们究竟长啥模样,是否像传说中的美若天仙。不过你可别误会,我只想增加点社会阅历,没有其他想法。我们老师是最纯洁的,想贪污没权力、想按摩没胆量也没钞票,再加上晚上要备课也没时间,就连抽烟喝酒也得躲着学生,怕同学们学坏。处处要以身作则,很累啊!”马老师说完一声长叹。后来何老师听说马老师因为教学出色,从一个边远的山区学校调到这所新成立位于郊区的民办公助学校,三十多岁了还未婚,是学校的钻石王老五。
正说着,预备铃响了,何老师俩锁上门上课去了。
上完课,何老师接到黄莹贞的电话,“我在金平电脑城,你快点过来。”
何老师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挂断了电话。
何老师踩着自行车前往目的地,心想怎么能让女生请客,待会没吃完何老师就借上厕所之名先去前台买单。
想到了古容,何老师打消了去和黄莹贞吃饭的想法,调转自行车车头,往家的方向骑去。正骑着,黄莹贞的电话又打来催了,“你怎么那么婆婆妈妈、拖拖拉拉,快点来,何老师一个人好聊啊。”
去就去吧,何老师心头带着似有似如浮云一般的伤感,再一次调转车头,骑向金品电脑城。
何老师刚刚骑着自行车进入电脑城,就看见穿着一身柠檬黄套裙的黄莹贞,站在一家店门口使劲向何老师挥手。何老师把自行车停在电脑店门前,和她走进店里。
“我买了一部联想的笔记本,7000元,现在还在装一些东西,你可以到那台电脑上网。”黄莹贞兴高采烈地说。
何老师挂上,加了黄莹贞的,她的昵称是ay,而何老师的是东西。网友们都在潜水,何老师于是下了线,和黄莹贞聊了起来。
“非常感谢你和我调课,这样我才能来买电脑。”
“就算你不和我调课,周末也可以来买啊。”
“呵呵!不管怎么样,你帮了我,我就要请你吃饭。”
黄莹贞的电脑搞好了,由何老师帮着提着,她则出门拦了一辆的士,来到了位于瑶湖路的老北方饭店。进去发现店面不大,何老师们选了一张可以坐四人的桌子坐下,桌椅都是卡其色塑料的,桌子上面还披着一张透明薄膜。灯光很亮,黄莹贞的美艳毫保留地在何老师眼前尽情展示,何老师立刻扭开脖子去看店里的装修。天花板是土黄色的,墙壁涂成桔红色,地板是米色瓷砖,擦得挺干净。她叫来服务员点菜,还特意点了一份鸭舌给何老师吃,说何老师们的鸭舌很好吃。何老师心里连连叫苦,吃了二十多年的烤鸭,早已对鸭的一切敬而远之。谁知这鸭舌还挺有嚼劲、富有弹性。
黄莹贞说她家在杭州,父母亲都是大学老师,父亲搞经济学,和朋友在校外经营着一家外贸公司,开一辆福特越野车;母亲搞法律,是一家大企业的法律顾问,开一辆凯美瑞。
何老师说何老师父母都是本地下岗工人,父亲在打工,母亲业,住的一间屋子不到三十平,何老师们都踩单车。
“你们家条件挺困难啊,难怪那么节约,只骑自行车。”
“我爸不是一个固执、古板、专制、吝啬的人,他也不爱钱如命,只是挣不到钱,于是舍不得花一分钱,恨不得把一分钱掰成两半花。何老师们家除了一台21寸的电视机和一台煮冲茶水的电炉外,就没有其他电器了,连空调也没有,大热天何老师们全家就只能躺在地上。墙壁没有贴瓷砖,连地板也没有贴,都是水泥地面,何老师们酷暑就睡在这样的地板上。”
“我们家恰恰相反,全家人都特能花钱。从小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长大,我现在花起钱来也是大手大脚。”
何老师们继续这样聊着,越聊就越发现何老师们所处的环境有极大的不同,甚至可以说是两个极端。黄莹贞是来自城市的知识分子家庭,何老师则是来自小镇的工人家庭。
“何帅,自从那次在教育局宿舍楼梯碰见你以后,直到后来我们的一系列接触,我就觉得你……”
“觉得我怎么了?”
“很傻!”
“不会吧,这就是我给你的第一印象?我受到一万个点的伤害。”何老师摆了摆手。
“不止不止。”
“啊。”
“是很傻很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