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莹贞从汕头回来的第二天,学校还没上课,她说要买件秋装,何老师俩就到步行街逛。步行街共有两条街面,长度只有五十米左右,即使每家卖服装的店都进去逛逛也不花多少时间。何老师们在一家叫“歌莉娅”的品牌店买了一件亮绿色的外套,在另一家品牌店买了一件羊毛短裙,总共花了四百多。当时何老师一个月的工资才一千二。逛到中午,何老师们在麦当劳吃了辣鸡翅、汉堡、薯条、可乐、圣代、甜品小吃。半天功夫,何老师就干掉他半个月工资。吃完何老师把黄莹贞送回宿舍。由于怕被交警查,何老师选择坐渡船。
“改天我们去香港玩吧?”黄莹贞望着青绿色的江水说。
“好吧。”何老师内心已经在计算去香港的花费,坐车、旅店、吃饭、景区门票、购物,算着算着何老师就乱了,好像有一些花费没算,有一些花费又算了两次,何老师索性放弃不算。不过,何老师估计去一趟的花费应该相当于何老师两三年的工资,当时何老师觉得当务之急是要开始存钱了。
不过,说者心听者有意,黄莹贞可能只是随便说说,她后来也没向何老师提起。香港对何老师来说也没什么新鲜感,从何老师大学宿舍就能远远望见新界,也许是天水围,具体是不是不清楚。倒是渡船老板听见何老师们的对话了,他后来逢人便说他想去香港旅游,也不知最后去了没有。
把黄莹贞送到宿舍楼下,何老师没上去就回家了。进得家门,三姑正非常兴奋口沫横飞地向父母说着什么,一见何老师进来就住口了,还起身告辞。何老师说,“三姑你再坐一下嘛”。
她说,“不了,何老师还要回去做饭。”
“现在才三点,三姑就要回去做饭,怕是要做什么大餐,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三姑干笑几声像逃跑一样出了大门。老爸脸色铁青,妈沉默不语。
“早上又和谁出去了?”老爸首先打破了沉默。
“没和谁。”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已经有人看见了你的所作所为,你还想狡辩。”
“爸,你是在审问犯罪分子吗?我到底是犯了哪一条王法?”
“你又和那个‘外省仔’出去了是不是?”
“请不要叫她‘外省仔’好吗?是,我是和她去买了件衣服。”
“你这样整天跟她腻在一起,谁还给你介绍亲事!还有,亲人已经有人看见了,你不要脸,我还要。”
何老师觉得没有继续交流的必要,爬上二楼的房间,打开课本,备起了课。老爸好像还想跑上楼说何老师什么,被他妈拉住了。
“十一”之后第一天上班,何老师进办公室,刚坐下打算备会课,黄莹贞就气呼呼地跑进来,一屁股坐在何老师的办公桌上,双脚悬空着晃动。
“余老师说何老师们外地老师放荡、风骚、感情太开放、生活不检点。”黄莹贞对何老师怒目而视,好像话是何老师说的。
“哪一个余老师?”
“你们办公室的,和何老师一样也住在宿舍楼。”
余老师大何老师几岁,长相老成,还没搞对象。十几年过去了,她长相更加老成,只是打扮却越来越年轻,打扮得像个少女,依然还没搞对象。
“这中间会不会有误会?”
“有什么误会?刘丹钰亲耳听到的。”
正说着,余老师进来了,她见到黄莹贞坐在何老师的桌子上,露出鄙视的表情,把头转向另一边。
“晚上去‘东城渔村’吃海鲜,何老师请你!”黄莹贞故意提高嗓门朝何老师喊道。
何老师连连摆手,示意她降低音量。
“怎么啦?不行。你怕什么,一起吃饭犯法吗?”
“你下来,晚上再说。”何老师小声说,并试图拉她下来。
“干什么!”黄莹贞挣脱何老师说,“我黄莹贞明人不做暗事,我现在就是邀请何老师晚上陪我吃饭,如果有谁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不妥,可以当面提出来,不要在背后指指点点。请人家去吃饭逛街,竟然是风骚放荡生活不检点,那么,生活检点的人就不要和异性吃饭逛街了,呵呵。”
余老师完全视黄莹贞,拿出一本书来看,那本书的书名被何老师看见了,是《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黄莹贞把想说的话说完,像只兔子一样从桌子上蹦到地板上,拍拍何老师的肩膀说,“晚上见。”接着她用杭州话哼着歌离开了办公室。后来何老师问她那天她哼什么歌,她说是“上课去啰”。
晚上何老师们真的到“东城渔村”吃饭,黄莹贞不是开玩笑。她点了大闸蟹,她说现在吃大闸蟹很是时候。
“蟹鳌毛茸茸的,看着有点恶心。”何老师提起一只大闸蟹嫌弃地说。
“别吃蟹鳌,就吃膏好了。”
“不行,太浪费了。”
“肉也不好吃。”
“也是,大闸蟹的肉有点涩,的确不好吃。我们这边的肉蟹,肉就很鲜美,尤其是蟹鳌的肉,特别甜。”
“都叫肉蟹了,当然吃它的肉。”
“不同地方的蟹都如此不同,何况人。潮汕是一个很封闭保守的地方,潮汕女人更是极其保守,余老师看不惯你,既是她本人的原因,也是地域的原因,你也别太往心里去。”
“她说我我还所谓,顶多对她呵呵两声,可她说全部外地老师就不对了,你看江良,他比你还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