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回李纯,那天何老师去车棚开车回家,看见李纯神情焦虑地坐在摩托车上,右手拇指按着点火键。车只是发出“咝咝”的声音,启动不了。何老师走过去问,“怎么回事?”
“车子好像启动不了了。”李纯明快的音色变得有点暗淡。
“不是好像,是根本就启动不了。”
李纯笑了,何老师也跟着笑起来。
“那怎么办?”李纯问。
“这还要问,当然是修啊。”
李纯又笑了,“问题是怎么修。”
“我们当然不懂,得让修理摩托车的师傅修。”
“可是车子发动不了,难道推着去?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除了菜园就是香蕉园,推到最近的摩托车修理店也要几公里,等修完车,别人都吃完饭了。”
“你想和朋友吃饭吗?那我载你去吧。”
“是和同事。可是车也要修好啊,要不然上下班很不方便。”
“树挪死人挪活。”说完,何老师从摩托车后备箱拿出一根橡皮绳,这个橡皮绳是何老师平时帮家里运送鸭子时,用来绑紧装鸭子的大箱子的。何老师将橡皮绳穿过李纯摩托车的转向轴,绑在何老师摩托车的后架上。
“你坐上车,我牵着你走,你自己把握方向。”说罢,何老师发动了摩托车,李纯也赶紧坐上车。何老师回头看了一下她,她朝何老师点了一下头。何老师开动了摩托车,能感受到车后架传来的拉力,显然已经拖着李纯的车了。每次转弯时何老师总是不放心地转过脸看她,她都安然恙,还向何老师挥挥手,大声叫何老师注意看路。
来到摩托车修理店给师傅一看,问题不大,应该是电池坏了,换了一个电池李纯的车就能启动了。
“谢谢你。”
“不客气。”
“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吧,那是一家新开的餐厅,同事们说不。”
何老师原本不打算去,可转念一想说,“好啊。我给家里打个电话。”
何老师跟着李纯来到北河桥下一家叫“小叶子”的餐厅,好像是刚刚装修完,灯还没有安装齐全,餐厅里显得很暗。服务员领着何老师们来到一张米色的餐桌,四个同事,两男两女已经坐在那里了。餐桌正上方有两盏圆形很亮的灯,把餐桌照得发白,更加让人感到其他地方的黑暗。何老师们六人正好就躲在这黑暗里,彼此都看不太清对方,只能看清何老师们各自点的菜。何老师坐在李纯对面,何老师们旁边各坐着一个同事,另外两个同事分别坐在桌子的另外较短的两侧。在餐桌的斜上方还挂着一个电视,可能餐厅晚上会变身成为酒吧。电视上正播放着有奖竞猜的节目,主持人问道:“最古老的文字是以下哪一种?”有四个选项可供选择,同事们猜了几个,何老师说是楔形文字。
李纯听一个女同事的建议点了三杯鸡,所谓的“三杯鸡”据说是用一杯米酒、一杯香油、一杯酱油,将鸡与饭焖熟,反正同事介绍得头头是道,还没尝到,甚至没闻到,何老师们口水就流了。何老师百年不变,依然点了黑椒牛排。当时何老师要七成熟,现在何老师要六成熟。李纯兴致很高,吃饭的过程都是笑嘻嘻的,还取笑何老师拿刀的角度太直,不像在切牛排,倒像是在插牛排。她还问,“待会还有什么节目吗?待会还有下半场吗?”有一个同事说好久没听过这种讲法了。何老师他们没有节目了、没有下半场了,吃完饭,何老师们就各回各家。
要睡觉时,何老师给李纯打了个电话。何老师俩没什么话题,除了聊教学就是聊学生,何老师于是想改变一下话题。何老师问李纯,“你有什么兴趣爱好吗?”
李纯呵呵地笑了起来,“你真不会和女孩聊天。”
“是啊。我跟一个女孩聊天,她说她来自杭州。我接着说听说杭州的房价最近涨得很快。她马上懵了,不知道怎么接上话。我好歹得说说西湖或者南宋啊。”
李纯又笑了,“我喜欢打羽毛球,常和同事在学校体育馆打,你什么时候有空一起打。”
“好啊,我大学也经常打羽毛球。”
“那下次何老师们打球时叫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