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滴灵霖散开之后, 当归从隔壁的地里偷偷冒出头来,走向杜婴婴,看犹自紧闭双眼的杜婴婴, 一时他不敢贸然唤醒她。
这段时间以来, 为杜婴婴忙于种地整天不家的缘故,生怕她出事, 当归也有阵子没回家睡觉了,每天还是回去一次,和其他人报告杜婴婴的情况, 然后晚上杜婴婴睡在灵田里, 他也跟睡在隔壁自己的灵田。
他就这样站, 直到杜婴婴自己醒来。
终于自沉睡中醒来,杜婴婴睁开双眼,道:“我悟了。”
她说完, 看向旁边的少年, 继续道:“当归, 以后怕是你得穷一了,奶悟了, 奶不适合炼丹。”
“奶就是个庄稼人, 即使修仙了也还是得种地啊!”
看这样的杜婴婴,当归忽然笑了,“没事的, 奶。”
以谢观为首,无数老祖自闭关中醒来,她们早在之前造化草引动惊人灵气潮的时候就被惊醒,然而却无人敢动,只是各自从洞府中赶过来, 遇到第一个赶到的谢老祖的时候,才晓得引发这一切的乃是她手中那颗久久不发芽的造化草种。
“恭喜祖。”即使在妙翎宫,谢观也是老祖中的祖,乃是传说老祖中的一,祖中人人皆知这造化草对她的意义,知晓这造化草一开花,配上谢观的炼丹术,她接下来的升阶再不是问题,是以所有人都朝她道贺起来。
谢观却没有向往常那样潇洒自如应对各方来贺,只是双目莹莹注视前方犹在薄雾笼罩中的半山腰,然后,忽来一阵清风吹散云雾,里面的情景终于露了出来。
其他人第一眼看到的都是灵田中那莹莹一点绿的造化草以及它顶端开的雪白花朵,谢观看的却是坐在造化草前的杜婴婴。
骑葫芦,她从天空而降。
注意到她的到来,杜婴婴一咕噜站起来,随即用铲子精心将造化草从土中移出,就移到她平日里转移高阶杜英用的破花盆中,然后,她将这花盆往谢观身前一递。
“恭喜师姐。”种来种去都没种出来的草种开花了,应该恭喜她一下吧?杜婴婴想不出其他更合适的词儿,只能如此道。
却不知这句话正是最适合此时此景此人的话。
谢观终于笑了,接过花盆,她先是仔细看了一眼这造化草,随即又细细看向杜婴婴:“还要感谢师妹。”
“不客气。”
杜婴婴这边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谢观身后、随她一起从天空落下的其他祖却震惊了,谢老祖何时多了这样一位师妹?显而易见,这造化草怕是她为谢祖种出来的,可观其修为……炼气九层?莫非对方是隐藏了修为?
这闭关多年的怪物,错过了今年的登仙台,她们中自然无人知道杜婴婴这新晋的内门弟子,还是后头跟也飞下来的龙黎瞅杜婴婴有点眼熟←她参与主持了今年的登仙台来着。
然而此时此刻,没有人过去打扰里头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困扰多年的问题一朝解决,知道自己的修仙路可以继续下去,谢观发出了豪爽的笑声。
看她笑得开,杜婴婴就也乐了。
她不是个笨人,事到如今,她已经猜出来谢观不是什么“师姐”,八成是什么大人物。只是这人为何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却是一概不知。
她刚才睡着了且睡得,竟是睡了这辈子以来最好的一觉。
当归有告诉她,然而这么多人在这里,他一时倒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插话。
最后还是谢观告诉杜婴婴之前发生了什么。
“……你修为时间尚短,若是积淀多一,基础更牢靠一,直接生金丹怕是也不是问题。”谢观为她惋惜道。
杜婴婴却摆摆手:“已经可以了,哪儿有那么多好事儿,我已经占尽便宜啦。”
得知自己如今已是练气九层的“高手”,杜婴婴忽然意气风发起来,瞅瞅旁边的当归,又瞅瞅谢观:“师……师叔?我可以家了不?好些天没家,怪想孩子们的。”
谢观便笑:“之前不是一直叫师姐吗?那便继续唤我师姐,你家去吧,要不要我送你去?”
杜婴婴拒绝了:“不了,我家鹤在这里哩!我和当归骑它去。”
“行吧,师妹。”谢观笑吟吟道。
瞅了她一眼,没辙,杜婴婴就这么当一群老祖的面儿简单收拾了收拾,拉当归,背大杏郎,最后骑一头雾水的阿鹤家了。
如今正是上午,按理说杜雨涵应该正在外头上班,然而如今她却是在家的,和朱子轩一起,两人正着急呢,就看到杜婴婴她们驾鹤飞来。
一看阿鹤,夫妻俩吓了一跳:“妈呀!你怎么变这个样子了!”
杜婴婴被她们说的一愣:“我有什么变化吗?”
难不这修炼到炼气九层还能让人外观起变化?可惜她不是随身携带镜子的人,瞅不见。
杜婴婴正想着找镜子呢,就看到杜雨涵和朱子轩都跑过来了,围着阿鹤转来转去,朱子轩道:“不是说您,说的是阿鹤,阿鹤怎么变一只杂毛鹤啦!”
这点杜婴婴也发现了,骑鹤的时候就发现阿鹤掉毛了,黑毛下冒出了白毛,白毛上浮着黑毛,觉得这样子不舒服也不好看,杜婴婴一边骑它一边还帮它拽毛哩!
不知道是不是她拽的太多,如今阿鹤身上的羽毛黑白斑驳,看还不如以前。
眼瞅傻乎乎的阿鹤还没发觉自己变了什么模样,杜婴婴连忙阻止朱子轩进一步发表意见:“呸呸呸,什么杂毛?这叫芦花色!”
朱子轩就扭头,看向了自家鸡窝里唯一一只芦花……鸡。
从来只听说过有芦花鸡,这芦花鹤……朱子轩发愁接下来的鹤袍要怎么制了。
不过,杜婴婴他们已经回来,夫妻俩总算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