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您也看到了:现在的我虽然没有死,不过也和死了没什么区别了。”
“那把剑在丽妮刺入我胸口之后便消失了,只有剑柄剩下来,剑身……可能是烂在我的身体里了,我们一族的血肉可以溶解任何物品,那把剑大概也已经溶解了吧?
抱歉,虽然很想答应您的要求,不过,我做不到,那把剑如今已经不在我身上了。”
虽然狼狈不堪,然而克罗哲先生仍然谈吐有礼,处处可见当初的影子。
死水一般的眸子盯住眼前的克罗哲,一直坐在床上的黑发男子忽然下了床,一步一步慢慢逼近克罗哲,面对男子的步步紧逼,克罗哲一阵心悸,他反射性的倒退着,直到背后靠上墙壁,右手撑在他脸边的墙壁上,黑发男子苍白的脸便与他近在咫尺了。
“不,你做得到的,那把剑现在就在你身上。”他说着,左手毫不在意的按在他腐烂的胸口上。
“你应该庆幸你送给丽妮的是这把剑。”
“科尔马思之剑是无形之剑,它的剑身完全是能量熔铸而成,被刺入的话,剑身会化成能量瞬间注入被刺方的体内。”
“这是魔王之力,然而被刺代表的却不是恨意,而是爱。”
“这把剑的翻译错误了,я这个字在这里的反应不应该是「剑」,而应该是「爱」。科尔马思在古语中的意思是「赐予」,这件古董的真名应该是爱的赠与。”
“看来你无法承受魔王的爱意呢……”
黑发男子冰冷的手已经按压在自己的心脏之上了,克罗哲的心脏砰砰跳着,越跳越快,对方明明只是体型身高和自己差不多的同性别魔物,然而他却感到了极其大的压迫感,他可以嗅到对方身上的气息了。
那是一种极为清冷,却诡异的有些甜的味道。
他想到了蜂蜜。
就像成长了千万年的古树,树干中蕴藏了一汪金黄色的蜂蜜,这份甜蜜被封存在粗糙的树干之下,长久以来无人知晓,然而有朝一日,树干破裂了,里面的蜂蜜淌出来了……
又清冷,又诱惑,又神秘……
“我的身体……会变成这样……是不是就是那把剑……不……那个爱的缘故?”在这股极其强大的压力之下,克罗哲居然坚持住继续发问了。
“是的。”
“如果……把它拿走……我是不是就可以好起来了?”
“是的。”
“请把它拿走吧!”身体颤抖着,克罗哲对对面的黑发男子道。在他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吸力忽然自对方与自己唯一身体接触的左掌上传来!
暴风骤雨般的力量从他体内向对方的左掌上涌去,克罗哲感觉自己瞬间变成了一张纸,无数流星从一面飞到另一面,他被打成了筛子。
身上的漏洞越来越多,终于——
他这张纸完全不存在!
狂暴的力量席卷了不省人事的克罗哲以及阿瑾。
和克罗哲不同,对于这股暴力般的力量灌注,阿瑾的整个身体是呈疯狂惊喜状态的。
仿佛饥渴了许久许久,他的身体疯狂的吸收着这股力,哪怕身体重新变得支离破碎也在所不惜。
最后一滴力也被吸收掉的时候,黑发男子口中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忘了问,你想要我用多少钱收购这把剑?”
左手离开的时候,掌下靠他支撑方能站住的克罗哲软软的倒在地上了,居高临下看着地上**倒在斗篷中的高瘦男子,阿瑾轻声问道。
“一亿……五千万……金栉……这……是我当时买下它的价格。”澄蓝色的双眸无神的看着天花板,克罗哲虚弱道。
“很好,稍后我会将钱打到你的账户中。”
“交易成交。”
***
病房门开了,一直紧张关注病房内动静的莉迪亚立刻向打开的房门望去。
出来的是那位菲……菲什么扎哈先生,克罗哲是被他扶出来的,看起来像是晕倒了。
“克罗哲这是怎么啦?天啊!他又晕倒啦?”莉迪亚连忙跑了过去,黑发男子随即将手中的男性魔物交到她手上了。
看着力大无穷打横抱住一头高阶男魔物的女魔物,阿瑾摸摸下巴:这就是传说中的公主抱吧?
看起来挺不错的。
“我刚刚把治疗方法都告诉他了,回去你们试试看,说不定他这次就好了。”
微微笑着,阿瑾挥别了两头魔物,然后关上门,他重新回到了病房内。
重新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一阵虚弱瞬间席卷了他。
这次是真·虚弱了。
这把“剑”蕴含的能量比上次那枚戒指还要多,虽然有了之前戒指的能量做底子,不过对现在的他来说仍然有些勉强。
闭上眼睛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感受到脸上有什么湿漉漉的液体滑下,阿瑾拿出手机,用手机的自拍镜头当镜子看了一下。
果然,脸皮又开始掉了。
呵呵……习惯就好。
他又闭上了眼睛,身体下面是柔软的被子,很舒适。
他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手机响了一下,重新睁开眼睛,打开手机查看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封新简讯。
“?”只有一个问号,发件人是“小花”,头像是正在洗蛋蛋的少年。
呵呵,不要误会,这里的蛋蛋是黑蛋,照片大概是那头卡拉斯拍的,地点似乎是个澡盆。
想了想,阿瑾拨通了电话。
不是视讯电话,他不想让少年看到此刻他的样子了。
怪吓人的。
电话很快接通了。
“阿瑾。”少年的声音很好听,阿瑾觉得自己喜欢对方叫自己阿瑾时候的声调。
“下午好。”阿瑾笑着说。
“手机在家,刚刚才看到你的简讯,怎么了吗?”少年还是一如既往的开门见山式说法。
“哦……我这段时间一直想要找个人,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结果按照你的建议去了医院,却在医院遇到他了。”非常轻描淡写的,阿瑾将自己与克罗哲的相遇解释成了这样。
“医院?你的身体还没好吗?”少年注意到的却是另外一层意思。
“嗯,还有点不舒服,不过过段时间就会好。”阿瑾老实说了。
这一次破损的地方主要是身体内部,估计好起来会更慢。
电话另一头,少年许久没有说话。
然后——
“阿瑾,如果一直不舒服的话,或者……你回家吧,我给你烧汤喝。”过了许久,少年的声音才重新响起。
“可是,现在那是你家。”想到房契的人名已经改成少年的名字了,阿瑾诚实道。
“可是……这里也是你家啊,那个……你的房间一直给你留着的,没有人进去过。”
“你是一个人住院吗?不要住单人病房啊,万一有什么情况护士注意不到就不好了,换成多人病房比较好……”
少年难得多说了几句,阿瑾慢慢听着,在他的声音陪伴中,他睡着了。
然后非常久违的,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回到了叶法尔街,那栋房子内,他坐在餐桌旁看报纸,然后少年正在厨房烧汤。
半晌端出了一锅散发着奇异香气的汤。
“这是大白的肉熬成的汤啊。”少年介绍道。
啊……
会做这种梦,这说明他……想吃猪肉了吗?
醒来后,阿瑾发现电话没有挂断,听到电话另一头少年平稳的呼吸声,阿瑾想了想,又多充了一万金栉的电话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