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体是一座精密的仪器,当这个人是器的时候,机械师就是他的医生。
器也是可以被修理的——第一次看到她为一台器修理器身的时候,宫肆忽然意识到这件事。不过他很快明白过来:器都可以被重新炼制了,为何不能修理呢?他大伯不是也帮人重新磨刀吗?那应该也算一种修理。
不过这个女孩做得修理则复杂的多,这里的很多器都是现代机械,内在构造无比复杂,器形如果出了问题,人身都会受影响,过来找女孩的人中就有不少是器身出了小问题的,不去找人类医生,直接过来找她,有的时候往往就是一根螺丝松动了的缘故,拧好了就好了。
宫肆在酒馆内看着女孩修理面前的一台发动机,将所有零件检修了一遍,她立刻发现了问题,利落的处理完毕,她爽快地说了一声:“好了。”
然后,照例过来买了两杯啤酒,一手拿一个杯子喝着,女孩靠在吧台上。
宫肆猜这两杯啤酒是场地使用费,借酒馆老板的地方做生意的场地使用费。
她不是炼器厅的炼器师,按照蒲洲的法律是不允许营业的,无论是一旁看热闹的人还是过来找她的人都知道这一点,所以她每次都是在夜晚过来,就算过来待得时间也不算长,而且做完就走,就像生怕有人抓她一样。
事实上,还真的有人抓她。
女孩正在喝酒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警笛声,伴随着喧嚣声,大门被冲开了,一群穿着制服的人闯进来大声道:“听说这里有人在非法炼器,请快点站出来随我们走一趟——”
还有半杯酒没有喝完,女孩当时就把两个杯子拍在桌子上了,同时放过去的还有酒钱,不等所有人反应过来,她随即向吧台后面冲去。
吧台后面是厨房!那边有一条小路!
她这一跑,所有人都知道是她了,穿着制服的人立刻向她逃跑的方向追去,不过也并非全部人都去追了,为首的一人留了下来,掏出自己的证件给酒馆内的人看,他一边介绍道:“我们是蒲洲治安管理局的编号108巡查小队,近日来蒲洲出现了三起暴毙案件,死者全是器,还是刚刚炼制完的器,调查小组怀疑和非法炼制有关,命令全面加大对非法炼器师的排查,我们需要把她带回去,如果她与案件无关,那只要通过考试成为正式的炼器师就可以继续从业,如果有关,那等待她的是进一步调查以及法院判决。”
说完,他还语重心长地对众人道:“还是希望大家到正规的炼器厅去炼器,选择炼器一定要找准有执照的正规机构,否则万一出了什么事,后悔的不止您,还有您的家庭。”
说完,他脱下帽子朝大家行了个礼,然后就朝吧台的方向走过来了。
“谁是老板?”他是过来找老板继续问话的。
“我是。”吧台下举起一支粗壮的胳膊来。
宫肆这才发现自家老板不知何时摔倒了,他连忙走过去,和巡查员们一起把老板扶起来——没办法,老板的块头非常大,一两个人可扶不动他。
“刚刚你们的人从这边跑过去的时候把我撞到了,还好好像不是很疼……”老板说着,一回头,看到被他压在下面的一名巡查员的时候,一脸诧异:“我说怎么不那么疼,原来是您给我垫了一下,唉哟,对不起,您是怕我受伤吗?”
刚刚被扶起来的加德林老板紧接着一脸歉意的去扶被他压在身下的巡查员了,这一扶才发现:被他压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
这些巡查员的头头儿——刚刚在酒馆中间对众人宣讲的男人便一脸严肃的走过来,斥责属下道:“抓人也要注意普通市民!不可以为了抓人让普通市民受伤!这都是纳税人,我们的工资都是纳税人提供的——”
“可是,他太碍事了啊,刚刚我们往哪边跑他就往哪边躲,好像故意阻拦似的……”刚刚被扶起来的巡查员又疼又委屈,忍不住道。
“不好意思,我确实长得胖了些,前段时间体检,医生也说我应该减肥了……”加德林老板又是一脸歉意。
巡查官看了他一眼,然后再次对自己的属下道:“你们受伤了吗?没有受伤的话还愣着干吗?继续去追啊!”
两名巡查员便跌跌撞撞地重新追出去。
“请问您认识刚刚那个女孩吗?”将两名属下喝出去,巡查官又走过来一点,公事公办的询问加德林老板了。
“那是一位客人,偶尔会过来喝酒。”加德林老板道。
“她在这里非法炼器你知道吗?”巡查官挑眉问:“你不去阻拦,有私自提供炼器场所的嫌疑。”
“我就一直在这边卖酒,还要炒菜,客人们做什么,我不太清楚。”加德林老板皱眉:“客人们偶尔也会在这里打牌、唱歌、偶尔喝多了还会打个架,难道我还有提供du'b0场所、卡拉ok厅、甚至格斗场的嫌疑?”
“阿蒲啊!我开酒馆交纳的税可比上面几种都高,要是这样的话,我应该去税务局要求他们退税?”加德林老板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巡查官被他的话噎了一下。
“我、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下次您遇到这种非法炼器的客人,应该打电话给我们,我们自然会派人过来……”说话的语气比刚才委婉了许多,巡查官继续道。
加德林老板的眉头就皱得更厉害了。
转过身,他从吧台下掏出一个小本子甩给巡查官:“不要说我没打电话,这上面记着我往你们那边打了多少次电话。”
看到巡查官拿起本子开始看了,加德林老板继续道:“每次有人在这边打牌,唱歌,打架……当然,也包括炼器的时候,我就给你们那边打电话,一开始你们那边确实态度很好,然而次数多了每次都很敷衍。”
看着两边的态度立刻掉了个个儿,巡查官开始好声好气的和加德林老板赔不是了,宫肆心里忽然亮起了一盏小灯泡:他说怎么加德林老板怎么经常打电话呢,鸡毛蒜皮一点小事都会打电话,原来是预防着这一出吗?
虽然加德林老板和那个女孩自始至终一副不熟的样子,可是都做到这一步了,两个人绝对是认识的,不但认识,搞不好还是熟人。
总之,巡查官到底没能在酒馆里待多久,没多久就在加德林老板这里败下阵来,径直带着属下到外面等候,加德林老板则是不慌不忙的又为客人倒起酒来。
新的客人被突如其来的搜查搞得跑了不少,然而没多久又有其他客人的到来,加上老客一直都在,小酒馆的生意基本上没受影响。
倒是外面的巡查员最后也没有找到人,那女孩到底溜了。
下班到吧台后面倒垃圾的时候,宫肆特意环视了一圈四周,那边真的就一小块地方,周围都是屋顶,对方莫非是爬墙走了?
可是外面有很多摄像头,蒲洲的治安好,然而摄像头也多,在这么多摄像头的监控下,那个女孩是怎么跑掉的呢?
那三起暴毙案……真的和她有关吗……
心里想着,宫肆倒完了垃圾,和老板说了一声,从正门走了。
感到大头就在附近,宫肆往那个方向一看:果然,大头就在一个屋顶上。
“今天跑到这边来接我了啊,辛苦了。”宫肆一边说着,一边慢慢朝大头的方向走过去,而大头也配合的从房顶上压下身子,游下来,然后,这一压一游,宫肆也看清了大头的背上并非是空的,大字型抱着大头的脖子伏在大头背上的人……不是刚刚成功逃逸的黑炼器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