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萧乾如此任性，一名胡须都有几根白了的老将军诧异的呐呐道：“此女确实有才，但是，让一个女子参与军中来，也太不像话。” “既有才，有何不可？”另一名黑脸将军满眼崇敬的道：“训在忠义，固其心。练在知战阵，精技艺。单凭这两句话，就知道此女绝非凡人，大将军能得此人相助，实乃幸事。” “是啊，女子又如何，和咱们相邻的那些草原民族，可多的是上马能战的彪悍女子。” 先前的那名年轻将军看着萧乾和长宁离去的背影，亦含笑道：“大将军聪慧过人，断不会被个女人迷惑，咱们得相信他的眼光……” 就这样，长宁掉掉书袋，便镇住了萧乾的手下。 “看吧，多读点书，总归是有好处的！” 出了校场，长宁正得意的冲萧乾炫耀呢，忽然有人来报：“齐劭南携了重礼，登门来谢罪。” “让他候着吧！”因着齐劭南的未婚夫身份，萧乾实在没法子不为难他，丢了一句话后，就拉着长宁逛街去了。 朔阳城地处边境，与西蛮接壤，大余与西蛮的边境榷场就开在朔阳城附近。在榷场里，大余的丝绸、茶叶、瓷器、布匹、药材、粮食等物，通过贸易，换来西蛮的牛羊，皮毛，手工艺品，甚至宝石。 榷场人流如织，汇聚着各族人民，除了西蛮和大余的人，还有从高昌，柔然，甚至北戎来的客商。 萧乾从没来过榷场，但他的衣着和打扮，还有身后随行的侍卫，立马就彰显了他的身份。让榷场内的客商们一眼就认出了他。 那些人显然都很尊敬他，见他路过，纷纷低头行礼。 大部分人都默不作声，只有一家脂粉店的掌柜大着胆子看了看萧乾身边的长宁，小小的惊讶了一下，试探着问道：“这位俊俏的姑娘，是您的心爱之人么？” 萧乾正觉得自己在民众中的形象太严肃了，怎么搞的都没人敢说话？岂不是让长宁觉得他不够亲民？ 见有人开口，他立马就握住了长宁的手，笑问道：“正是，你看我们般配么？” “般配般配，公子与姑娘郎才女貌，正是天作地合的一对。” 那掌柜见他回话，顿时激动的兴奋无比，当即就拿出一盒螺子黛道：“这是刚从波斯来的新品，祝贺公子，送给这位姑娘画眉用。” 螺子黛价格高昂，小小的一盒少说也值几十两银子，瞧着店主那不超过十平米的小店，长宁觉得他应该赚不了多少钱吧？便推辞道：“不用了，这个太贵重了。” “拿着拿着。” 掌柜的妻子不由分说就上前，硬把螺子黛塞到了长宁手中，还道：“原来没有榷场，咱们想赚钱都没处去。多亏了萧公子同阿哲罗王子一起求得了皇帝陛下的恩准，开放了这边境榷场，让咱们的日子都好过了起来，一盒螺子黛算什么，我家给的起。” “收下吧！”见状萧乾悄悄冲长宁眨了眨眼睛，同时打手势示意身后随行护卫的萧乙付钱。 一盒螺子黛开了头，商人们见萧乾并不如传说中那样冷漠凶狠，纷纷围上来打招呼，很快长宁又收到了各式各样的礼品。 看样子，萧乾在西北名声极好，先前不够亲民，只是因为不怎么与民众接触而已。 长宁暗暗微笑，同时注意到：在榷场上，没人在意她的异族装扮，更没人嫌弃什么胡女身份。在这里，各民族融洽的聚集在一起，坦诚交易、各取所需、童叟无欺。 “真有在前世逛商贸会的感觉，如果每个地方都能这样就好了。”感受着各民族商人的热情，长宁忍不住对萧乾感叹道。 “你有没有注意到，这个榷场里面什么货物最少？”萧乾的目光里尽管也有开朗舒心，却在说话的瞬间，多了一份冷意。 “什么货物最少？啊，金属物品，铁器。”长宁稍一观察，就发现了。 “对，就是铁器。” 萧乾压低了声音，缓缓开口道：“草原民族不产铁，一旦两国交战，他们的铁锅菜刀什么的，都有可能被铸造成兵器。因而我们虽然与西蛮签订了契约开放榷场，可铁器依旧不能自由买卖的，必须得到官府的批文，每个月才会限量发售一次。”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长宁很是理解。 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和平，只有永远的利益。 “是啊，虽然我与阿哲罗亲为兄弟，然而铁器之事，依旧不能轻易让步。否则若戎人借机从这边的榷场购置大量铁器制造刀剑，我就是大余的罪人了。” 萧乾亦感叹了一句，随后拉着长宁继续逛市场，还告诉她：“你来的正好，这时节早熟的哈密瓜正开始上市，榷场里应该有，咱们去买几个吃新鲜。” 长宁是三月三从京城出发的，路上奔波了两个多月，现在已经是五月底了。 “是吗？那可太好了。” 有新鲜的瓜果吃，长宁自然也是很开心的，然而她到了卖瓜的摊位前后，注意力却被别的东西吸引了过去。 在哈密瓜的摊位边上，堆着一大堆黑乎乎的东西，圆溜溜的，满是泥土，有不少已经发出了长芽。 这不是土豆吗，为什么堆在这里？ 长宁十分诧异，她在靠山村时，可是没少吃土豆啊！听说西北粮食匮乏，一大堆能吃的东西堆在这里，居然没人要？ “哦，这东西是上个月一个内地客商运过来的，他说可以吃。结果有人买回去吃了险些被毒死，就找上门把那客商暴打一顿。如今那客商已经跑了，这东西自然也没人敢要了。 见她注意，边上立刻有人解释道。 暴殄天物啊，土豆那么好吃的东西，中原内地都快普及了，这朔阳城的百姓和异族客商居然不识货？ 也可怜那个客商了，好不容易发现了商机，千里迢迢运了土豆过来，居然没做成生意。 闻言长宁摇摇头，跑到土豆堆上翻了翻，看到里面还有不少没发芽的，便对萧乾道：“你找几个人来，把这些都运回府去，把有芽和没芽的分成两堆。” “不要，我不爱吃土豆！”萧乾立马摇头道：“我最讨厌土豆了。” “任性啊，你不吃可以给别人吃啊？你难道不知道土豆是世界上最好的主食之一吗？你们西北缺粮缺的要命，正好可以推广土豆啊？” “什么，这玩意在这里能种吗？西北土地很贫瘠的，又干旱寒冷，连小麦都长不好。”萧乾十分的惊讶，还道：“我从小就不爱吃这个，所以从来不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