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房里,木鱼声清脆地响起,净叶大师盘膝闭目而坐,听见门响了一下,并没有抬头,依然在梆梆地敲着木鱼,一旁的卧榻上坐在一个身穿蓝色布衣的年轻男子,正在认真的翻着一卷经书,看见有人进来,便毕恭毕敬地站起身来,点头示意了一下。
“大师。”柳若青也朝他躬身行了一礼,朝净叶大师轻声唤道。
那男子一脸和善,眼睛弯弯的,一笑便眯成了一道缝,鼻梁高挺,嘴角扬着善意的微笑,给人如沐春风的之感,他站在那里不说话,却是与世无争,清高洒脱的翩翩风姿。
见有客来,便放下手里的经书,会意地走了出去,带起一阵淡淡檀香的气息。
“老衲知道小姐会来,只是没想到小姐竟隔了这么久才来。”净叶大师站起身来,朝柳若青双手合十作揖道。
阳光透过虚掩的窗户,在屋里投下一道光影,些许尘埃在光影里轻舞飞扬。
“既然大师知道小女会来,必定知道小女心中的疑惑,山伯为什么会突然去世?”数月不见,净叶大师虽然神色依然平静,但眉目间却是苍老了许多。
“前尘已了,小姐实在是不必再做纠缠!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小姐应谨记山伯生前教诲,放下前缘,善待今生。”语气凝重,俨然透出洞察世事的睿智,想必他是知道真相的。
“并非小女有意纠缠,且不说前缘,但凭今生山伯对小女的救命之恩,难道小女对恩人的突然去世,就应该不闻不问?”柳若青走到他面前,浅笑弯弯:“那日山伯服药后,气色大好,后半夜却突然离世,当时小女遭人掳劫,山伯身边只有大师和我表哥二人,不知是山伯的药有问题,还是其中另有隐情?”
“老衲医术不精,未能造福世人,实乃憾事一桩!如今,逝者已逝,存者偷生,那里的人都已安然无恙,小姐大可放心。”净叶大师轻叹了一声,又坐下来,继续梆梆地敲着木鱼,不再言语。
难道是杨晋?柳若青想起慕天瑾的话,不敢再想下去了……
柳若青和依兰姑姑从卧龙城回来的时候,看见门口停着太守府的马车,老远便能听到柳若琳的笑声。
“姐姐去卧龙寺上香怎么不等我?”正在园子里赏梅的柳若琳,见两人走进来,兴奋地走过来拉着柳若青的手,她脸上永远挂着无忧无虑地笑容,眸子里含着不食人间烟火般地纯净,仿佛一切的烦恼忧伤都与她无缘。
杨晋也吊着胳膊从花影里走出来,笑盈盈地看着柳若青。他看上去面色红润,气色很好,除了那只胳膊依然不能伸展自如外,身体已经完全好了。
“这天寒地冻的,你去做什么?”柳若青轻轻地掠了杨晋一眼,便和柳若琳挽着手,朝屋里走去,又道:“你怎么一个人来了?叔父和婶娘呢?”
“我爹娘原本今天要来过腊八的,可是一早突然接到传报,说宜亲王的车驾已经快到卧龙城了,这个宜亲王总是做些出人意料的事情,竟没有提前派人来通报。这不我爹匆匆出城相迎去了!”柳若琳走到屋里,解下斗篷,大大方方地在火炉旁坐了下来,搓搓手,又道:“听说,宜亲王带着他新娶的王妃回来了,新娘子就是那个南麓公主!……。”
“什么?他成亲了?”柳若青一下子觉得所有的人都变得飘渺起来,眼前只是浮现出慕天瑾的身影,她一时不能接受这样的消息,只是疑惑地看着梅杺。
正在一旁倒茶的梅杺,手也顿时僵在了那里,滚烫的茶水洒了一地,她一边手忙脚乱地收拾着,一边小心地看着柳若青的脸色,,她适才还没有走到王府门口,便看见停在门口很多的马车,才知道宜亲王要带着新娘子回来了,她正想着如何对小姐开口,不曾想柳若琳却随口说了出来。
柳若青突然想起自己适才抽到的那个签:玉带阶前遇故人,菩提树下两相望。
凄然一笑,想不到这么快就应验了!
柳若琳虽然不是很清楚,她这个姐姐跟宜亲王的关系,但她总觉得两人的关系,很是微妙,如今,见柳若青脸色煞白,便验证了心里的想法,原来姐姐喜欢的还真是那个宜亲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