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碟片理好,放回袋子里去,说:“这些我用不着,送回去吧。”
“怎么会用不着,不许给偷懒找借口!”小白又跳了起来。“那个女人说了,只要把这些全部弄明白,融会贯通了,就能成为一代小提琴大师!”
“这我知道。”把名家大师的经典演奏全都融会贯通,就不仅仅是“大师”这么简单了。“这些是CD片,里面存着世界闻名的小提琴大师们的经典演奏,是很有价值的东西。但是光是这样,是听不到的,要用一种特殊的东西来打开它,才能听到那些演奏声。那种东西,我们称之为‘CD机’。我没有那个东西,所以你拿了碟片来也没什么用。”
“是吗?”小白愣了愣,原本眼睛里亮晶晶的东西一下子消失了,似乎有些失望。呆了一会,蓦地回过神来,又怒了。“那个死女人,送东西只送一半,太阴险了!一点诚意都没有!”
“她不是要送你,是要你用钱买。”我难得很有耐心地跟它解释,告诉它,我们现在除了传统的买卖之外,还有一种交易的地方,叫作超市。再告诉它,追着它满街跑的,不是怪物,而是“车”,是一种交通工具,就像是古代的“马”、“马车”一样。
小白听得一愣一愣,圆溜溜地眼睛盯着我,有些发直。
“明天是星期六了,我跟嘉贝约好了明天中午去学校练琴。那明天早上,我们早点起来去街上,我带你去见识一下。”
它原本听说我要跟它一起去街上,眼睛里不由闪了下光,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却又不屑地从鼻孔里哼出一声,冷冷地“切”了一声,然后起身就走。
我看着它的身影,愣了一下。回过神跟上一步,一把把它从地上拎了起来,说:“怎么弄这么脏,黑乎乎的。”它原本雪白的毛,今天却像是染了灰一样地,蒙上了灰灰的一层,快让它从一只“白猫”变成了“灰猫”了。
“要你管,我喜欢!快放我下来,死女人!”小白在我手里奋力地挣扎着,爪子也不停地在我手背上拍着,却始终没有伸出尖利的爪子抓我。
“脏死了,去洗澡,这样脏兮兮上我床的话,我连被子都要洗。”我拎着它直接进了浴室。
小白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一时忘记了挣扎。当我把它按在浴缸里,随手去调热水的时候,它倏地一低身子,一下子窜出去老远。跳上镜台,气急败坏地用爪子指着我又蹦又叫:“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还洗澡?!啊啊啊,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想勾引我!不过,我告诉你,本大爷绝对不是你这种庸脂俗粉可以勾引上的!想当初,本大爷被人称为‘大王’的时候,有多少女妖每天绞尽脑汁想做我的王妃——”
我趁着它又开始“想当初”的时候,一把抓住它的脖子,把一边在半空中乱窜,一边嚎啕大叫的小白,按进了放了半缸水的浴缸里。按得太急,把它整个脑袋都按下去了。它好像不会游泳,惊慌地在水里扑腾着,一边大骂着:“死女人,我不会屈服于你的淫威的——”
我完全不去听它在哇哇大叫什么,握着莲蓬头就往它头上淋去。“哇,这是什么啊!”小白惊讶地大叫起来,奋力地挥着爪子,想把莲蓬头拍开,我故意抬高,让它拍不着。另一手挤下若干沐浴液往它身上抹去,又引来它的哇哇大叫:“哇,死女人,你摸我!本大爷是你可以摸的吗?!”
“喂,喂,你在摸哪里?!”
“想死啊,混蛋,别摸我!”
它的反抗越来越厉害,竟然还伸出爪子抓我。我只有又一句“急急如律令”,让它安静。
终于洗干净了,就抓着它到镜台上,让它端端正正地坐在镜子前面,用吹风机给它吹干。看着镜子里它阴沉的脸,我说:“我家以前也养过猫,叫作黄黄,也很讨厌洗澡,每次都是我和我妈两个人一起按住,才能洗成功。不过每次洗完之后,它就会很高兴,会在我身边蹭来蹭去,‘喵呜喵呜’地叫——对了,你好像从来都没叫过。不过,机器猫好像也从来不叫的。”我自己找了个原因,当它一身雪白的毛干得差不多的时候,我终于看到了它眼睛里喷薄欲出的怒火。
我心里稍微顿时了一下,表面仍然一派平静地收好吹风机,然后说了声“晚安”,打着哈欠回房了。“砰”地一声,迅速把门反锁上,才再念了声“急急如律令”解了它的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