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伯牵着肖蔷进到了土地庙歇息,两人稍稍平复心情。肖岚和其他人只是站在一旁,没有开口说话,十几个人一起挤在着小小的土地庙之中,却没有人感到嫌弃。
“我阿爹,阿娘呢?”聊了一会,肖蔷终于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三十年了,不知道自己的父母还在不在,老了驼背了,还能不能下地,还有弟弟怎么样了,娶媳妇了没?……
很多很多,她都想知道,在自己童年记忆里面的人,究竟过得怎么样。她在异乡很孤独,真的很想他们,说着不属于自己国家的话,习俗也不同,观念也不同。
这种隔阂与孤独,是肖岚所无法理解的。
听到肖蔷的询问,林老伯本来平复的心情顿时又哽咽了起来,他为林家父母而伤心,更为肖蔷还为知道已经发生了的事情而伤心。
他掺和着泪水,断断续续的说到:“在那年水灾后,你和招弟去厂里后,大半年没有消息,他们一着急就想要去,找你们。坐牛车出去的时候,山老爷震怒,一下子就把牛车给埋了!你弟弟他没有去,只能吃着百家饭拉扯大......”讲到后面,他的话语不知觉的颤抖着,命运的作弄,让这一家子走的走,散的散。
“什么!怎么会这样啊!”
本来林三伯说着她父母不幸的遭遇,肖蔷整个人都差点哭晕过去,她没有想到,实在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她可以接受自己父母忘了自己,但不能接受他们居然都没有安然过完一生。
这让她悲痛,深感自责。
她的悲伤在菲尔德的安慰下渐渐平复,想到自己还有弟弟,连忙继续问着。
“阿弟人呢?他在哪里?”肖蔷把眼泪止住,他至少还有亲人。
“唉,作孽呀......”说着,林老伯又捂起脸来,不敢直视肖蔷的脸,愧疚涌上心底。
等到林老伯平复心情细说,肖蔷也就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林老伯接管了林家的宝贝儿子,因为其父母双亡令人怜惜,便好心好意地疼着,反倒养成了他嚣张跋扈的性格。在年近十岁的时候,和人比赛爬树,最后把腿给摔了,变为了一个瘸子,现在靠着一门手艺活苟延残喘,更没有娶妻生子。
听完了林三伯述说的往事,肖蔷原本的话都哑在了嗓子眼,忍着巨大的悲痛,捂嘴痛哭,最终在丈夫的安危下平复自己悲痛的心情。
“能带我们去见见吗?”她的声音哽咽。
……
林家屯少有的手工裁缝店,而有一家手艺好的裁缝靠着整个村的人足够维持生计。可在小孩童们看来,那家裁缝店的店家很是可怕。
他一天到晚皱着眉头,明明是裁缝却穿得破破烂烂的,没有头发,走路一瘸一拐,手上全是茧子。他脸上有着大口子,喜抽烟,笑起来还一脸黄牙,很是恐怖。没有老婆,孤身一人,吃喝拉撒全在那破旧的土泥裁缝店里面,性格孤僻。
最重要的是,每当孩子们爬他面前的那颗树,他只要抓着了,就直接打一顿,直到孩子们哭哇哇了,他才肯松手。似乎他就跟孩子和树较上劲了,偶尔皮孩子也会反抗骂人,他却依旧那样做,坚持这样做。
今天,孩子们再相约去爬树,希望趁着他还没有醒来,就去把他树上的果都偷了。可当他们到来的时候,看到了两个漂亮的阿姨,都是有钱人,一看就知道是城里来,孩子们都很新奇的。
更让他们惊讶的是,那可怕的裁缝店家,看到他们后,不知道怎么了,居然像孩子一样哭了。
哭得没有力气撑起拐杖,趴在地上哇哇直叫,哭声哀伤得让人心碎……